第619章點燈

  夜深,靜極。


  季挽剛回府裏,看著門口的燈籠笑了笑,問平安:“今天怎麽點這麽多燈?”


  “夫人說路黑,怕您摔著。”


  “不是有小廝打著燈籠嗎?”


  平安點頭:“所以我也想不通啊!”


  他想不通,季挽卻是明白的。他這些日子忙得狠了,每日回來都很晚,她這是給他警告呢。


  “小公子今天做什麽了?”


  平安一聽就來了精神:“今天玩了一整天,把三夫人都到了。不過下午去慶雲周的時候,她又是神采奕奕的了。”


  季挽回了寢房,錢琳琅竟然還沒睡,點著燈坐在床上,床上放了個小幾,她在吃瓜子。


  “三爺。”石蜜恭敬地行禮。


  季挽看著錢琳琅,笑了笑:“你先下來去吧,我來伺候夫人。”


  石蜜恭敬地退出去,季挽坐在床邊,低聲道:“瓜子好吃麽?”


  “好吃。”錢琳琅又塞了一顆瓜子仁,吃完才說,“這個瓜子炒的時候放糖了,甜。”


  季挽動手給她剝瓜子,她看了一眼,嫌棄地說:“你淨手沒有?”


  季挽無語。


  “那你可別給我剝瓜子了,你剛從外邊回來,剝了我也不吃。”


  “我的手很幹淨的。”


  “雲周說手上會有很多小蟲子,是肉眼看不到的,所以看著很幹淨的手也還是要洗。”


  季挽更無語了。


  她是被許雲周洗腦了,三句話一定不離這個名字。


  錢琳琅見他不動,伸腳踢了踢他,道:“你倒是快點去洗呀,洗完手好回來給我剝瓜子。”


  季挽想說什麽,但是忍著沒說,還是乖乖去淨手。


  淨手回來就給人剝瓜子,每剝一顆就放到白瓷小盤中。不過盤子始終是空的,剝一顆就被吃一顆。


  “季挽,你速度怎麽這麽慢啊,我感覺你還不如石蜜呢?”


  季挽忍無可忍:“你嫌棄我剝的慢,你還吃,你怎麽不自己動手?”


  “這不是你回來了嗎?”錢琳琅挑眉,“我這一天想見到你的麵多難啊,好不容易被我撈到,還不能讓我使喚?”


  季挽又沒話了。


  “吃了這麽多瓜子,我有點渴了,你給我倒杯茶,要新泡的桂花茶。”


  “事兒真多。”


  “多麽?還是說你這麽快就嫌棄我了?”


  這麽大的罪名扣下來,今晚上就別消停了,搞不好還能蔓延到明天早上。


  季挽忍了。


  他親手泡了桂花茶回來,錢琳琅喝了還要,他隻好出去泡了一壺,結果她又說撐著了不喝。


  季挽氣得想訓她,但若論起發脾氣來,自己還不及她的一半,尤其是在她麵前。


  錢琳琅折騰夠了,才酸唧唧地說:“我要是不吃瓜子,估計都等不到你回來。


  你總是天不亮就走,天黑透了才回家,你把家當客棧呢?你知不知道你家裏還有妻小呢?”


  錢琳琅不是眼界狹隘之人,隻是心疼季挽。


  他瘦了很多,事事親力親為,除了睡覺外,沒有片刻休息的時間。她怕這麽下去,季挽身子毀了。


  他們夫妻心意相通,就算說些傷害彼此的話,心也一定是向著對方的。


  錢琳琅的用意,季挽自然懂。


  季挽好脾氣地哄她,她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氣,自然就動手伺候他洗漱了。


  季挽不習慣婢女伺候,平時都是自己動手。錢琳琅偶爾伺候他一次,能把他美壞了。


  他覺得自己的小妻子是最有性格的,平時看著凶悍,但是乖巧起來那真是暖心窩子。


  “你脫光了去床上趴著。”


  季挽一愣,反應過來笑著說:“夫人,你這是演的哪出?”


  錢琳琅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到什麽了。她抬腿踹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你不知道我現在身子什麽樣麽?”


  季挽點頭:“知道。”


  “知道你還敢想這些,喪心病狂啊!”


  “那你說讓人誤會的話。”


  錢琳琅拿出一個小瓶子,說:“這裏麵裝著油,可以解乏,我給你按一按身子,也省得你這麽累。”


  錢琳琅今天下午去慶雲周,就是攔著許雲周配藥油。這種藥油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有通絡的效果。


  季挽乖乖脫衣服到床上趴好,由著她在自己背上鼓搗。她倒是心懷坦蕩,他卻被揉出一身邪火。


  他自從回了洛中是真的忙壞了,不僅沒時間關心妻兒,也沒時間和妻子親近。


  不過,他很快就想起,自己的小妻子還在小日子。頓時什麽心思都沒了。


  小日子的時候也不是完全不能,輕著點兒也許行。可他喜愛她,把她放在心窩子上疼,自然不舍得她受一點傷害。


  “好了,這個油藥味兒還是挺重的,你要是能受得了就這樣躺一晚上,要是不行的話可以去衝一下。”


  “不衝好麽?”


  “當然,這個油裏麵有很多珍貴藥材,雲周平時寶貝得不行。能在身上留一晚上,藥效發揮的也就差不多了。”


  季挽笑了笑:“那就不衝了。”


  錢琳琅習慣藥味,隻是不習慣手上油膩膩的,就要起身去淨手,卻被季挽拉住。


  “怎麽了?”錢琳琅問。


  季挽看她問的自然,好像根本沒察覺他的異常,心下卻忽然一鬆,那種衝動沒了。


  她雖然嫁給他有幾年了,也為他生了小郎,但是於男女情事上似乎還是清淡得很。


  他不想給她留下什麽不好的感覺,讓她以後對那件事情更排斥。


  “幫我把寢衣拿來,不穿你給我做的那件了,不然明天肯定被油弄髒。”


  錢琳琅笑了笑:“沒事,你穿吧,我又給你做了幾件,都裁好了,都差縫了。”


  季挽對於她做針線活的速度不敢恭維,覺得新衣服沒做好之前,還是愛惜身上這件吧。


  “還是給我找原來的舊寢衣來。”


  錢琳琅給他拿過來,又幫他換上。


  季挽平時都是伺候人的,難得做大爺,心情倒稱不上多愉快,但是很暖。


  他摟著自己的妻子,看著她平靜的眉眼,低聲道:“花娘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嗯。”錢琳琅本來也沒打算瞞他。


  “琮王的汗巾子還有疏忽的時候,但是他的玉牌一定是貼身收藏,拿到那兩樣東西,你冒了很大的險吧!”


  錢琳琅摟緊了他,悶聲道:“我做了充足的準備,又有藥物加持,其實也挺容易的。”


  容易?


  季挽覺得她真是個口不擇言的小騙子,什麽都說得那麽容易。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