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援兵無望
曲文厲緩緩笑了笑：“我本來也是感覺生無可戀，做別人的提線木偶，真不如死了痛快。
尤其像我這種自小生在皇家，從小就要比別人的心氣高上幾分的人，更是無法接受被別人控製。
能讓我活下來的是老師，他告訴我，如果我不堅持下去的話，會有和我一樣的人被折磨。
做人不能認命，哪怕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鬥爭到底，說不定哪天就贏了。”
容初低聲道：“這是季挽告訴你的？”
曲文厲點頭。
“果然是用來騙小孩的。”
曲文厲笑了笑，沒說話。
容初發現，他的涵養不是一般的好，這一點很像季挽。
“姑姑，你就在這兒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朕就送你出宮，屆時你就自由了。”
自由不自由的，對容初來說已經沒有意義。她若不是生無可戀，也不會想到死。
既然沒死成，那她便活著，活多久不重要，如果能見上阿琅一麵，倒也是好的。
北境，寧城。
季挽收到了莫仁的消息，對於莫家被屠之事，莫仁隻是一筆帶過，還提了琮王妃和郡主殤的事。
這都是洛中城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之所以告訴季挽，是想讓他知道有人瘋魔了。
季挽的眉緊緊皺著，短短的一小行字，他反複看了數遍，手指緊緊捏著信，幾乎要將其捏碎。
錢琳琅發現了她的異常反應，低聲道：“情況可是不太好？”
季挽把信收好，想著暫時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他們被困寧城，出不去，她知道了也是幹著急。
“沒事，援兵隻怕無望。”
“真的發生了不可控製的嗎？”
“琮王瘋了。”
錢琳琅神色一僵：“你回信的時候問問長姐怎麽樣，我真怕琮王做了傷害她的事。”
“好，我下次問問。”
“援兵無望的話，我們還能堅持多久？”
“多一刻是一刻吧，總之不能放棄。”
錢琳琅心裏擔憂。
北狄人也瘋魔了，隻要攻下城池，就要滿城屠盡。
在寧城帶的這段時間，和這裏的人有了感情，若真是他們被屠戮，她能接受麽？
轉而她又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季挽已經抱了和寧城共存亡的態度，她當然也是一樣。
城若破，北狄人的屠刀揮下來了，他們都會成為刀下魂。
這已經是被北狄人圍困的第四十五天，若不是有許雲周帶來的糧食，他們隻能在餓死前，衝出去和北狄人拚了。
叢將生已經站在城牆上整整三天，他在指揮戰鬥，吃睡都在城牆上。
兵書上有很多兵法，都是教人克敵製勝的，在敵我如此懸殊的情況下，能撐到現在都虧了這本兵書。
可惜，兵書換不來糧食，也換不來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高明的兵法對於現在的寧城來說也是牽強的。
季挽和叢將生一樣，一起上了城牆。他看著是個讀書人，可本性聰慧，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趁著兩軍稍歇的空檔，叢將生靠在城牆下，笑著道：“我就說你是個寶藏，做什麽都有模有樣。”
季挽神色平靜：“你這是誇我？”
“當然。你要是不做文官，而是領兵打仗，一定是非常好的帥才，不會比我差。”
“但也不會勝過你。”
“不是我說你，你臉皮也夠厚的。我叢家，世世代代都是將才，到我這兒已經傳了九代。
你家世世代代都是文臣，有不少人都是帝師。整個南晉讀書最好的人家就是你家了。
你用你最不擅長的和我最擅長的比，我們還是難分勝負，對你來說已經是勝利了。你怎麽還想著戰勝我？”
季挽笑了笑：“你昨天訓話的時候不是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嗎？”
叢將生哈哈一笑：“要論嘴皮子上的功夫，我肯定是不如你的，你可以和仲霄嚴試試。”
對叢將生來說，仲霄嚴就是個嘴炮，一般人都比不上他的嘴皮子，比他流利的肯定又沒他臉皮厚。
季挽笑了笑，未語。
倒是叢將生說：“怕是他不敢跟你正麵硬抗，你鬼點子多，他沒少吃你的虧。”
季挽忽然有點想在洛中城的日子。每天除了固定的辦公時間，還可以見見友人，陪陪妻子和孩子。
“你是不是想家了？”叢將生問。
季挽點頭。
“哈哈，等咱們這場勝利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如果真能活著走出寧城，回到洛中，我想你也該回到將軍府。”
叢將生神色一暗，冷聲道：“將軍府多年沒有人打理，隻怕已經不存在了。”
“荒是荒了點，不過不耽誤居住，好好修繕一下，還能恢複往昔。”
“你去看了？”
季挽點頭：“我小時候可沒少羨慕你，想來每個小男孩都是有個將軍夢的吧！”
叢將生搖頭：“我是因為從小受到的教育，接觸的都是軍中之事。若不是如此，我想我也不願把自己的命懸在刀尖上。”
“就算從小沒有人教導你要做將軍，你將來還是會作保家衛國的事。你有一雙最硬的拳頭，還有一顆熾熱之心。”
叢將生有點好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在你麵前是不是沒有秘密，就跟個透明人似的？”
季挽點頭：“差不多。”
兩人說著話，有人來送飯了，今天還是稀粥，甚至比昨天還要稀，大碗的湯，幾乎已經看不到米了。
可能因為季挽和叢將生身份特殊，所以還給他們帶了兩個餅，軟軟糯糯的，看起來就很可口。
叢將生沒吃，季挽也沒吃。
他們知道這兩張餅，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多麽不容易，他們覺得應該給更加需要補充體力的人。
比如，剛剛從城外回來，和北狄人浴血奮戰的將士。他們拿命在搏，若是吃不飽，沒了力氣，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錢琳琅也知道糧食緊缺，看著兵士餓得沒有力氣，她心裏著急，卻也束手無策。
沈薔薇也急，她沒有錢琳琅穩重，著急了就停不下來。在街上亂轉的時候，發現寧城家境殷實的人家還是能吃飽的，甚至可以說吃的不錯。
家家門戶緊閉，沈薔薇選了一家院子齊整，看起來就挺富貴的，翻牆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