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容初跳崖

  柳孤月睜開眼睛,看著容初,心裏荒涼且疼痛,但是有個念頭特別清晰,那就是不能讓她死。


  容初如果死了,柳孤月是不是又要像曾經一樣,活的像具行屍走肉?他不允!


  “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應你,不管你想救誰。”


  柳孤月想,容初疼愛她的妹妹,隻要容初願意和他重新開始,他可以放過季挽。


  容初搖了搖頭:“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因為這一切和我不會再有任何關係。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容初!”柳孤月大聲喊道,“你不要衝動,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你喜歡我們就多生幾個。”


  容初笑了,隻是笑容十分涼薄:“不會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再也不會和你糾纏。


  我這一生最大的悲劇是從遇到你開始,你利用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今天?”


  容初知道柳孤月是愛她的,不然不會為她一再破例。可他的愛太廉價,和他的大業比起來,一文不值。


  她心中有很多恨,恨柳孤月。


  她要死在他麵前,要讓他痛苦,這是他欠自己和錦兒的。


  “柳孤月,你一直追逐權力,為了權力不擇手段,你適合成為一個冷血帝王。


  我和錦兒是你的絆腳石,所以我們都離開了,我祝你一生之求可得,最終變成孤家寡人。


  上一次是你設計我墜崖,讓我完全變了一個人,這次我自己跳,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容初說完,不再看柳孤月,轉身邁出了最後一步……


  “容初!”


  柳孤月淒厲的喊了一聲,跑到崖邊,可隻見雲海翻騰,容初早就沒了影子。


  柳孤月腦子裏“轟隆”一聲,然後什麽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他好像陷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周圍沒有風,沒有光,隻有冷。


  他覺得有匕首刺進了自己的心口,然後在裏麵不停的翻攪,想要把他的整個胸腔都翻絞出來。


  “柳孤月,我想吃你上次給我帶回來的果子,那個紅色的,特別特別甜。”


  “柳孤月,推秋千的時候不是這樣的,要用點力氣,這樣才可以推高。”


  “柳孤月,我被油燙了,手疼,你給我唱個歌吧!你不會對不對,那你彈首曲子吧!不然我疼的睡不著。”


  “柳孤月,我懷孕了。”


  “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一生所求皆可得,最終變成孤家寡人。”


  ……


  柳孤月緊緊按住自己的胸口,耳邊回響起的都是容初曾經說過的話。


  原來,他很愛她啊!


  他怎麽會愛人呢?


  他早就失去了愛的能力,琮王曲文景,怎麽可能愛人呢?他連曾經最看重的天下都不愛了……


  “殿下!”


  柳孤月的貼身護衛們趕來,將柳孤月扶起來,見他嘴邊一點豔紅色,人已然昏死過去。


  “快帶殿下回去!”


  柳孤月做了夢,夢裏是容初決絕的背影。


  她在林子裏走著,步履踉蹌,明明走得艱難卻不回頭。他看著她,追趕著,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可她始終不肯停下。


  後來變成了漫天火海,她白衣上開出朵朵紅蓮,漆黑的長發在空中翻飛,美得熾烈,像飛蛾撲火。


  “容初……回來……”


  柳孤月繼續往前,就在他快要抓住她的時候,她忽然說:“柳孤月,高處不勝寒,你站得那麽高,冷麽?”


  “冷啊,容初。”


  怎麽會不冷呢?可是再冷也沒有人關心,再難他都要堅持下去。


  然後她消失了,剩下他自己在荒地裏站著,周圍都是鬼哭狼嗥聲,震耳欲聾。


  有人在質問他,何仇何怨,讓他要痛下殺手?

  柳孤月發覺自己不知道是誰在問他,他殺了那麽多人,不是每一個都有緣由的。


  又有人說:“殺人償命。”


  他忽然笑了,就算給他殺了的那些人償命,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左右他也活夠了,這了無生趣的日子,夠了!

  耳邊忽然響起容初的聲音,是很久之前,她嫁給自己那日說的話。


  她說:“柳孤月,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他問:“我這一身病體,如何能活那麽長遠?”


  她笑著說:“因為我想讓你活著,長長久久地活著。我不想做寡婦。”


  “壽命這種事哪能如意,若真是能由著自己,哪個人不想一直活著?”


  “我讓你活著你就得活著,活著才能做很多事啊!”


  他想笑:“做什麽?娶很多老婆?”


  她笑得明媚:“你倒是想得美,我不會讓你如意的。你不是總生病嗎,常年待在莊子裏不出門,我可以帶你到外麵去。


  那時候你什麽都要依賴我,所以現在你要對我好一點,不然到時候我就把你扔在半路上不管。”


  “好,對你好。”


  那一夜,紅燭燃燒了大半,像是豔紅色的淚,他看著懷裏睡著的女子,淚痕半幹。


  他不是沒有過其他女人,隻是心思不在女人上,身體需求也一直很節製,久而久之便心淡如水。


  為什麽會失控?


  他的本意是要嗬護她的,不想她哭。


  新婚之夜哭泣,總歸是不吉利,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注定了他們不會有好結果?

  柳孤月猛然驚醒,案幾上的蠟燭正在跳躍,已經燃燒了大半。他想到一句詩:蠟炬成灰淚始幹。


  容初,你是不是也是一直到死才不用再哭的,可你從不許我看見你的淚,你外表柔弱,內心卻是倔強的。


  “王爺,您醒了?”


  一道沙啞的女聲傳來,讓柳孤月一怔,這說話的語氣,怎麽那麽像容初?

  他抬頭,看見門口站著個婢女,是容初的貼身婢女,好像叫香菱。


  香菱見柳孤月看向自己,撲通一聲跪下,哭著說:“王爺,他們找遍了崖底,也沒有王妃的身影,您說王妃是不是還活著?”


  柳孤月身子一震,叫出暗衛,冷聲道:“再派人去找,哪怕掘地三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香菱手裏還拿著東西,好像是月白色的衣衫。柳孤月心裏一動,問道:“你手裏的是什麽?”


  “是王妃臨死前做的最後一件衣裳,她沒有來得及給您,奴婢幫她帶來了。”


  “拿過來。”


  香菱把衣服放到柳孤月麵前,柳孤月握在手中,感覺到布料柔滑,極為貼合皮膚。


  衣服的袖口上繡著兩排小字: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是當初他們定情之時,他寫給容初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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