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不變的信任
鬼八認得莫義,良生自然也認得。他態度冷漠,好像對莫義的上門來訪一點都不好奇。
“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侯爺,請侯爺讓其他人回避。”莫義說。
鬼八不動,良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鬼八會意,出門,把空間留給良生和莫義。
“你要給我什麽?”良生問。
莫義沒見過良生,自然也不知道他的身手有多霸道。
隻是心中驚歎,忠勇侯府作為南晉最有爭議的侯府,曆來是神秘的,沒想到新任侯爺竟然這麽年輕,還挺俊。
良生見他不回答,皺眉,眼中不耐。
莫義收斂心思,從懷裏拿出盒子,雙手遞給良生。良生接過,用手輕輕摩挲著,道:“你們打不開是嗎?”
“是,三爺讓我把它交給您。”
“我本不想和你們有什麽糾葛,這次就當是為了她。這裏的東西至關重要,我打開取出後會親自交於她手,你先走吧!”
莫義有點糊塗,不知道他所說的“她”指的是哪個,他隻是隱約覺得,肯定不是三爺。
良生不愛與人相交,他現在掌管忠勇侯府,也是要所有人聽從他的命令。他剛剛讓莫義走,莫義卻原地不動。
這讓他非常不高興。
“怎麽?你不走是想留在這嗎?”
莫義一驚,剛剛那道聲音讓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真是想不明白,一個年紀比自己還要小的青年,怎麽會有這麽強大的氣場?
“我這就走。”
莫義說完,片刻不敢停留,轉瞬就沒了影子。
良生摩挲著自己手裏的盒子,本來冰冷的麵容有所緩和,最後竟生出一點不明顯的笑意。
“你打不開,竟然還想到要我幫忙,你是不知這東西的重要嗎?”說完他笑了,“我跟你說過千機圖的,你應該清楚才對。”
原本隻是微微的笑意,在想到這些之後,他臉上的笑意明顯了一些。就算她恨他,也還是信任他的。
他摸索著手裏的盒子,低聲又無奈地說:“你以為這東西好打開麽?要費很多功夫的。
要換成旁人我肯定不理,但是你除外。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消氣,是不是還在怪我?”
鬼八進來就見到良生在自言自語,心裏震驚,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侯爺平時對誰都冷漠,想聽他說句閑話更是難上加難。剛剛他是在自言自語,這也太難得了些。
良生把盒子收好,冷聲道:“都安頓好了。”
鬼八行禮,恭順地道:“已經按照您的安排布置好了,不過,北狄人真的會來麽?”
鬼八是不太相信的,侯爺殺人最是幹淨利落,應該不會留下什麽痕跡被北狄人察覺。
“北狄人也不都是傻子,總有人能找到我們這。”
“北狄經過前些年的休養生息,現在兵強馬壯,而我們因為朝廷猜忌,兵力有限……”
良生神色依然平靜,側麵看去更添幾分冷漠,他低聲道:“鬼八,你難道忘了嗎,忠勇侯府是做什麽的?”
鬼八一愣,一時竟沒明白他的意思。
“之所以叫忠勇侯府,是因為先祖立過戰功,守護一方疆土。隻是後人不濟,頂著這忠勇侯府的名聲,卻做了殺人越貨的勾當。
長於忠勇侯府的小輩,本應該是堂堂正正,卻要因為先人之錯,過得畏首畏尾。
北境有忠勇侯府在,本不應該多年戰亂,該做些正經事了,也免得每日裏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鬼八,不,應該是整個忠勇侯府的所有人,從沒人聽過侯爺一口氣說這麽多話。
鬼八從入了忠勇侯府,就沒有聽過這種話。
他以前覺得說這些話的人都是偽君子,鼓舞別人為自己送命。但是他現在卻覺得,這話聽起來很順耳。
做個好人不好嗎?
雖然做什麽人被別人怎麽看,他並不在意,隻是,若是能活在陽光下,誰又願沒在黑暗裏呢?
可是站在陽光下是需要代價的,如果北狄人打過來,忠勇侯府將會不複存在。
“侯爺,這一次我們的勝算大嗎?”
“你覺得呢。”
“屬下心裏沒底。”
良生起身,垂首看著自己腰間玉佩上的刻紋,然後抬頭,提步離開。
出門前,他慢聲說道:“沒有什麽好忐忑的,就像你第一次獨立執行任務,第一次殺人一樣。”
鬼八想說:“是不一樣的,因為這次的對手是北狄,還有令人聞風喪膽的北狄騎兵。”
可他看到侯爺站在門口,陽光正好照進來。他背著光,負手而立,腰上掛著的刀柄上的紅寶石,竟是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對,北狄人也是木頭,同砍柴人一樣,怎麽砍柴就怎麽殺他們。”
良生未語,但看神態應該是滿意的。
“從今日起我要閉關半個月,一應事物交於屠獻處理。”
鬼八點頭:“可是屠統領還沒有回來。”
“他今日也該到了。”
鬼八還想問,卻見他已經走了。
季挽這邊也不得閑,叢將生忙著指揮修築工事,而洛中城又總有加急公文要他處理。
北境緊張,洛中城內的那些人卻還是不消停,莫仁已經快撐不住了,我正在向他求救。
“既然情況這麽困難,打仗你又不在行,不如回去。”錢琳琅說。
她是最看不得季挽皺眉的,就想著要給他出主意,他卻一點不領情。
“你倒是說句話,你這樣,我看著也是著急。也怪我現在的身子不爭氣,什麽都幫不上你。”
季挽怕她多想,放下手裏的東西,過去將她抱起來,低聲說:“我知道你想家了,我也想小郎,但是我現在不能走。”
“為什麽不能,你是文官,北境之戰本就和你無關,之前是為了製衡白盡,現在他已經不足為懼,洛中又確實需要你,你該回去了。”
“所有將士都知道,北境之戰將會迎來最艱難的時刻,如果這個時候我走了,旁人會覺得是因為艱難了,所以我逃命去了。”
“你不是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嗎?”
季挽垂首親了親她的額頭:“但是我不能動搖軍心,讓所有人一下子失了主心骨。兩軍交戰這是大忌。”
錢琳琅靠在他懷裏,沒再說話。她不是不愛國,更不是想臨陣脫逃,隻是洛中情勢不好,她擔心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