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利刃
別人慢,不代表季挽也要慢,因為身份和權勢決定了,他在柳孤月麵前不用低人一籌。
“季閣老,可否借一步說話。”柳孤月在季挽同他彼肩的時候說。
季挽做了個手勢,道:“殿下請。”
兩人去的地方,自然是其他人要避開的,沒有哪個人沒有眼力勁兒。眾人中隻有白盡看著他們,他在想,錦衣衛什麽時候去殺自己呢?
宮裏的一處涼亭,風景甚好。
柳孤月負手而立,看著不遠處的石景,道:“姨妹快生產了吧!”
季挽柔和地笑了笑:“快了。”
柳孤月道:“那季閣老信天命麽?”
“殿下信麽?”
“自然是信的,所以才同你說這麽多。每個孩子來到這個世上,都是應該被祝福的。”
季挽神色清淡地打斷他,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柳孤月難得一笑:“季閣老是聰明人,我們說到這裏,你心裏應該已經清楚了。”
季挽神色未變,不辨喜怒:“殿下若是沒有別的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季挽走後,柳孤月也跟著出了宮門,看見仲霄炎等在季挽的馬車前,淡淡的瞥了仲霄炎一眼。
仲霄炎心一驚,世人都說琮王殿下是天之貴子,心有天下,普通人的小心思,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可為何他這個凡夫俗子,會在琮王剛剛的眼神中看到了殺意?難道他就不是“天下”中的一份子?
仲霄炎心有戚戚的上了車,對季挽道:“琮王你們剛剛說了什麽?我怎麽覺得他好像不大高興啊!”
“琮王向來情緒不外露,你是怎麽看出他不高興的?”
仲霄炎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我跟你說,我從他眼中看到了想弄死我的意思,你會不會相信?”
“你說他眼中有殺意我倒是相信,但是那股殺氣應該不是對你。”
“對你啊!”
季挽未語。
仲霄炎眼珠子一轉,笑了起來:“我說你們兩個好歹也是連襟,在朝中又影響頗大,你們要是聯合的話,那誰還能擋得住你們?為什麽要搞得這麽劍拔弩張的?”
“你這是想讓朝臣分幫結派,想再搞出來一個賈廣嗎?”
仲霄炎趕緊搖頭:“我我我……我可沒有啊,我隻是說你們互惠互利不好嗎?多為咱們南晉的百姓做點事,何必都那麽凶呢?”
季挽神色清淡,眼神悠遠:“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心無旁貸的。”
仲霄炎又看了看柳孤月的馬車,低聲道:“你說琮王是多清貴的一個人,那在我們心中可是妥妥的天皇貴胄,怎的也會困於權勢中?”
“人這一生總有看不開、放不下的東西,也許等活到一定的年紀,才能發現自己追逐的,其實都是無用的。”
“聽你說這話,好像你都活得七老八十了似的,你還不到而立之年呢。”
季挽淡淡一笑:“年紀雖輕,心卻滄桑。”
“你若真有一顆滄桑的心,這張臉就該顯得老成一些。你說說你,從你十幾歲開始,就一直受姑娘家的追捧,到現在也沒緩下來的勢頭,我真的是嫉妒。”
季挽見他又沒個正經的,也不搭他的話,隻是淡聲道:“這次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梁衡可能會調去刑部。”
聽了這話,仲霄炎驚得身子一僵,若不是因為在馬車上,他可能會一下子鑽出去。
梁衡這是走得什麽狗屎運?
錦衣衛是皇家為排除異己成立的,最是不上道的東西。而刑部卻是六部中極為重要的,梁衡這是可以走仕途了。
仲霄炎對比嗤之以鼻。
“你一向看江文成最順眼,既然有機會從錦衣衛裏撈出一個人,你為何不撈江文成?”
季挽當然知道他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他淡笑了下:“江文成以後還有機會,就算現在不撈他,他也不會生出異心。
梁衡不同,他是極為聰明的人,當然也知道錦衣衛的處境。如果現在不向他拋出橄欖枝,隻怕他就要飛到別的枝頭上去了。”
“你用人一向都是自己能信得過的,梁衡既然心智不堅定,有可能找別人做主子,你為何還要用他?”
“良禽擇木而息,人也是如此。梁衡表麵上看好像陰毒了些,但我覺得他骨子裏是講義氣的,可以用。”
仲霄炎笑得更冷:“那是你沒見他做事多缺德,也不怪他這麽大年紀還沒討到老婆。按照他那樣的行事作風,怕是要斷子絕孫的。”
“我竟是沒察覺你們幾時結了這麽大的梁子。”
“我和他表麵上相處的還算可以,沒到撕破臉皮的程度。我隻是一想到以後他和我就差不多了,我心裏就一點都不舒服。”仲霄炎如是說。
季挽聽了,卻是該說他幾句,不過他不想說。仲霄炎現在,怎麽看都像是個姑娘家,心裏一堆那人不好的小九九。
柳孤月這頭剛上馬車就打了個噴嚏,蕭山趕緊給他披上披風,關切地說:“殿下,您這是風寒了?”
柳孤月抬手示意他無事。
他的身體自從五年前被人暗算後一直很差,旁人表麵上看他好像很健康,實際情況沒有幾個人知道。
也正是因為如此,蕭山才會這麽擔憂。見柳孤月神色不濟,蕭山估摸著他是被瑣事擾了心。
“殿下,錦衣衛這次暗殺雖然做得幹淨,但放眼朝中,也隻有他們有這個實力,明白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這樣大規模的殺戮終究是會被人詬病的,不如我們……”
柳孤月搖頭:“這事就算是拿到明麵上來說,也不會對錦衣衛造成什麽影響。是我低估了季挽,以為他做不出這樣的事,倒是讓他鑽了空子。”
“也不知季閣老不是故意的,被錦衣衛暗殺的那些大人,可都是殿下想拉攏的。要說他不是衝著您來的,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柳孤月冷笑:“看樣子季挽隱藏得很好,這麽多年,隻怕朝中的人都當他是纖塵不染、一心做文化的。
誰能想到他這樣的文弱書生會是一把利刃,隻怕賈廣見了,都要自慚形穢。”
蕭山也是如此認為,季閣老真是太狡猾了,惹了殿下煩心,那麽多人都死了,他怎麽就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