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宮變2
曲文厲從苗寄靈手中把自己的衣袖解救出來,柔和地看著苗寄靈說:“衣裳是頭等大事。”
苗寄靈手裏的袖子沒了,幹脆直接拉住曲文厲的手,撲閃著眼睛說:“哥哥,你怕不怕?”
曲文厲看著小姑娘,低聲道:“不怕。”
“我怕,你陪著我吧!”
說起來苗寄靈的長像,在這種宮女都要長得清秀好看的皇宮中來說真不算什麽。
又黑又瘦,個子還小小的,算不上難看,但也和好看沾不上邊。可曲文厲喜歡和這個小姑娘呆著,覺得自在愜意,不用有什麽防備。
“小丫頭,你連毒物都敢養,還有什麽好怕的。”
“人比毒物可怕多了,毒物隻會傷害自己的敵人,而人心卻是怎麽也猜不準的。”
曲文厲緩緩一笑:“小丫頭,你才多大,怎麽說這樣的話。”
“十一了,很快就滿十二了。”
曲文厲想笑,他隻是隨口一說,還有點擠兌小丫頭的嫌疑,沒想到她竟然這麽正經的回答了。
“很快就長大了。”曲文厲摸了摸她的頭。
“嗯,長大了就能給你做媳婦兒了。”
曲文厲被她堵得差點失態,他垂首看著苗寄靈,無奈地說:“你這個丫頭,知道什麽是媳婦兒?”
“知道啊!”苗寄靈煞有其事,“就是能一直在一起的人。”
“一直在一起的關係有很多,也不是非要做夫妻的。”
曲文厲是不打算娶她的,這個小丫頭不適合在宮裏,她應該有更廣闊的天空。
苗寄靈眼眶一紅,啞聲道:“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從苗疆過來,就是要嫁給你的,你怎麽能不要我呢?”
曲文厲無奈地笑了笑,柔聲道:“那就等你大一點在說,好不好?”
“那你保證,你不能不要我。”
“好,我保證。”
“宮裏的人都說你是金口玉言,說話從來都不會唬人,你要記住說過的話。”
“小丫頭,你不困麽?”曲文厲說。
苗寄靈皺眉:“我不叫小丫頭,我有名字,我叫苗寄靈,我阿爹阿娘都叫我靈兒,你也得這麽叫我。”
“為何?”
“因為他們和你都是我最親的人啊。”
曲文厲忽然覺得,這個小丫頭真好騙。隨便對她好點,她就能把他當做最親的人。這顆心,是最難得的。
“靈兒,好聽。”
苗寄靈嘿嘿一笑,自己走到椅子上坐下,說道:“我就在這睡吧,哥哥。”
曲文厲沒說話,由著她把自己團在椅子上睡著。等她睡熟,他才過去把她抱起來,放到他平時休息的榻上。
給苗寄靈蓋好被子之後,曲文厲垂首看著她,低聲道:“看著是那麽瘦的人,卻原來還挺重的。”
苗寄靈睡得很沉,這樣平和地看著她,曲文厲才發現,小丫頭還挺耐看的。
他重新回到書桌旁,拿了本書看。外麵的吵鬧始終沒消停,時間久了,他反而習慣了。
皇宮久攻不下,邱尚何急了。等到東郊的部隊趕到,場麵就不好收拾了。必須要趕在東郊部隊趕來之前,占領皇宮。
宮牆高聳,滑不溜手,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隻有占據了皇宮,才能占據主動。
邱尚何讓更多的人,用更瘋狂的攻勢進攻。守城的總指揮是禁軍統領,指揮戰鬥很有一套,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現在也是頻於招架。
“大統領,頂不住了。”
“去請示季閣老。”
季挽神色平靜,隻是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他冷聲道:“這是對方最瘋狂的一波反撲了,撐到東郊駐軍趕來,也就沒事了。”
“可人數懸殊,大統領也是沒有辦法了。”
季挽起身,道:“我去看看。”
來人想要攔住季挽,卻被莫仁的刀抵在了脖頸上,莫仁冷聲道:“不懂規矩麽?”
季挽身為文淵閣閣老,是不允許旁人近身的。禁軍派來的人,也是一時疏忽,趕緊道:“莫大人手下留情,卑職也是一時疏忽,絕對沒有冒犯季閣老的意思。”
莫仁不動,聽道季挽說罷了,才收回兵器。
“前麵的戰況比較慘烈,季閣老還是不要過去了,萬一有什麽閃失,卑職實在是擔待不起。”
“我不去看,怎麽給你們出謀劃策?”季挽神色清淡。
來人不敢再說什麽,隻能跟在季挽和莫仁身後。季挽看了下戰況,確實不太好,他站在原地觀察地形。
有人認識他,衝他過來,一副要同他拚命的樣子。禁軍眾人看了心一緊,離季挽近的幾個,已經開始出手援助。
莫仁護著季挽,季挽絲毫未動。他似乎在想事情,至於自己現在身處怎樣的環境,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
時間緩慢而過,半晌後,季挽說:“桐油呢?”
禁軍大統領現在才回過神來,他看著季挽,心裏一鬆,低聲道:“都在。”
“讓人上城牆,把桐油倒下去,火攻。”
“這不太好吧!”
禁軍大統領有點猶豫,雖說他信任季閣老,但是這是皇宮,百年古城,怎麽能毀壞。
如果他現在這麽做了,相信這場戰爭過後,一定會有禦史參他。他不是什麽有大抱負的人,但是也覺得這樣實在是不太好。
他不想被史書記上,到時候後人說起這座耗費了幾代人心血的古城,是毀在他手上的。
“出了事情我擔著。”季挽是個能看透人心的人,他看著禁軍大統領,淡淡地說。
禁軍大統領這時才算對這位季閣老,有了不一樣的看法。人人都說他出身名門,溫文爾雅,卻原來還有這麽有血氣的時候。
和他比起來,自己在生死攸關的當口,還在考慮身後的虛名,反而顯得那麽不上道了。
桐油上了城牆,那些正在雲梯上,準備爬上來的人被什麽了一身油。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將要發生什麽的時候,自己已然是一身火。
慘叫聲響徹整座宮城,在天將明而未明之時,顯得格外滲人。很多士兵看不下去,竟開始懷疑,這場戰爭有必要麽?
季挽站在原地,神色平靜。
那麽多人被活活燒死,對他好像沒造成任何影響。他心裏其實不如表麵這般平靜,隻是不平靜也隻能忍著。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他認為這些人,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非要鬧這一場,也是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