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最懂他的人
歸程坦蕩,不像來時那般意外叢生。
錢珞荇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阿姐竟然會那麽多東西,處事不驚,好像什麽困難到了她這裏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忽然很期待自己跟著阿姐的日子,他也會成長,也會變成像阿姐一樣,可以被依靠的人。
到了洛中已經是一個月後,本來沒什麽要緊事,不用趕路,可錢琳琅卻歸心似箭了。
她想季挽了,很想,所以必須盡快趕回去。到洛中後她一身風塵,卻沒有第一時間回季家,隻是讓平安給季挽送了信。
她沒打算把錢珞荇帶回季家教養,他如今已經成長了,不再是小孩子,養在季家反而讓他心裏有壓力。
她去蘇州之前就讓人重新置辦了宅子,經過兩個月的時間,已經是有模有樣,物品下人俱全。
錢珞荇看到牌匾上寫著“錢宅”,瞬間淚目,這兩個字對他來說太難了。
錢琳琅心裏同樣五味雜陳,錢家的事雖然沒有翻案,但因為季挽的緣故,已經沒人趕來找麻煩。
“這宅子我特意讓人買的很大,為的就是將來我和長姐可以回來小住,也算是有娘家了。”
“阿姐,平時我就住在這裏麽?我覺得還不錯?你不來陪我麽?這麽大的院子我一個住太淒涼了。”
錢珞荇接連問了幾個問題,讓錢琳琅無語,她笑著說:“你一下子問這麽多,我都不知道該回答哪個。”
錢珞荇愣了愣,覺得自己這樣依賴人不太好,他已經長大了。可他對這個院子很陌生,他不太敢一個人睡。
“我今天就在這陪你,好不好?”
錢珞荇點頭,眼睛裏似有星光。錢琳琅不由得感歎,到底還是個孩子。
晚飯是在錢琳琅房間用的,很豐盛,都是地道的洛中傳統菜,特別可口。這個宅子裏的人,都是季挽讓人選出來的,很得力。
錢珞荇捂著鼓鼓的肚子,笑著說:“阿姐,撐死我了。”
錢琳琅忍著笑意,不知道說他什麽好。錢珞荇跑到院子裏消食,就著月色看園子裏的景致,說實話,真的不錯。
他坐在涼亭裏,這是整個院子最高的地方,應該是用來賞月的。他吹著夜風,心裏是安寧的,他知道這種感覺隻有阿姐能給自己。
寧靜的夜,忽然傳來響動,是有人開門的聲音。
錢珞荇站直身子,看向大門,見大門大開著,有輛馬車停在門口,車簾輕拋,一抹緋紅色的身影下車。
車上的燈很亮,門口的燈亦然,錢珞荇看出那個人身形高大,舉止優雅。這樣的官服他雖未見過,卻是知道品階不低的。
他想到了季挽,他的姐夫。說起來,他當初離開洛中,初到蘇州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阿姐和自己這個姐夫。
他在涼亭裏走動,看著季挽進了錢琳琅的院子。他忽然有點激動,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見季挽,也許讀書人都會想見季挽一麵,畢竟他是南晉書讀的最好的。
到了錢琳琅的院子門口,他看到季挽和錢琳琅正站在廊下說話。因為身高的差距,錢琳琅仰著頭,季挽則低著頭。
她在說,他在耐心的聽。
“你這是剛從內閣回來?”
季挽淡淡的嗯了一聲。
“怎麽忽然過來了?”
季挽看著她不語。錢琳琅被他專注的眼神搞的有點底虛,低聲道:“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麽現成的吃食沒有。”
季挽拉住她的手,柔和地說:“讓別人去看,我有話要跟你講。”
錢琳琅點頭,讓石榴去廚房準備吃的,牽著季挽的衣袖進屋。季挽還穿著辦公的常服,看起來很板正、很威嚴。
常服都這麽大的威風,要是穿上朝那套還了得?錢琳琅覺得對著這樣的季挽,她隻想喊大人。
“我今天若是不過來,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去?”季挽問。
錢琳琅低聲道:“應該會過幾天,多多還沒適應這裏,我怎麽也要等他……”
錢琳琅話還沒說完,就被季挽拉著坐在他腿上。季挽去親她,不是往常的柔和,帶著很濃的情緒,有點像是懲罰。
錢琳琅坐在他腿上,兩手攬著他的脖頸,由著他親,隻是在他的手不規矩時才按住。
“怎麽了?”季挽的聲音又暗又啞。
“你還沒吃飯。”
“不急。”季挽抱起她,走進內室。
錢琳琅被他放在床上,猶豫了片刻,低聲說:“季挽,我有事跟你說。”
“不急。”
錢琳琅按住他解她衣帶的手,焦急地說:“很急。”
季挽讓她貼近自己,低聲道:“你還有我急麽?”
錢琳琅欲哭無淚,也不考慮怎麽措辭了,直接說:“我好像有了。”
季挽一愣:“有什麽?”
“有身孕。”
“別鬧了。”季挽低聲道,“你月事都沒有,怎會?”
錢琳琅看著他不語。
季挽忽然意識過來,道:“可是許雲周的藥有效果了?”
錢琳琅點頭:“雖然有了,但是每次隻有兩三天,量很少,我想著再吃一段時間,興許就能好了。
沒想到從上上個月開始就又沒有了,我起初以為是身子的緣故也沒有在意,直到上個月,我自己診脈才確定。”
錢琳琅說得還算清楚,季挽卻完全愣了。他看著錢琳琅平坦的腹部,道:“什麽時候有的?”
錢琳琅算了算日子,回道:“應該是春獵那次。”
季挽沉默了一會兒,態度還算正常:“那不是兩個多月了麽?”
錢琳琅點頭。
“明天哪裏都不要去,我請黃太醫來,讓他給你診脈。”
一想到她有著身孕,卻奔波了這麽久,他就緊張得不行。這個孩子來得太不容易了,他一定不能讓它出事。
錢琳琅見季挽神色嚴肅,柔聲說:“你不要緊張,我懂得怎麽照顧自己。”
“我沒有緊張。”
“你的手在發汗。”
季挽抽回自己的手,心裏什麽旖旎的想法都沒有了。他看著錢琳琅,低聲道:“阿沅,你知道我其實……”
“你說。”
“我也會害怕。”
錢琳琅重新握住他的手,笑著說:“是人就都會害怕,害怕是一種情緒,不丟人。你不要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它。”
季挽心裏安慰,不管何時,她都是最懂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