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生產
“大夫我已經讓人聯係了，不過是約的足月的時間，我現在讓人去請，他若是在，下午便能到。”柳孤月說。
“我阿姐的胎大得不尋常，隻怕和府裏的穩婆脫不了幹係，眼下最要緊的是讓我阿姐平安生產，至於穩婆先讓人看管著。”
錢琳琅要把傷害阿姐的人揪出來，等阿姐生產後，她會和這些人算總賬。
柳孤月請的大夫是個白胡子老頭，看起來一本正經。他看了容初後大吃一驚，道：“我上個月給柳夫人請平安脈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麽？”
容初沒回答，要不是阿琅說，她會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的胎是沒有問題的。
“這位夫人說得不錯，柳夫人的胎是不能再拖下去了。我現在開個方子，柳夫人服下後會腹痛破漿，我親自守著夫人生產。”
容初有點緊張，她緊緊地握住錢琳琅的手，麵色慘白。她是第一次有孕，若是順利生產還好，偏偏出了這樣的亂子，她控製不住不慌。
錢琳琅回握住她的手，低聲道：“阿姐，你不要怕，我會在旁邊守著你的。”
容初深吸口氣，麵色平靜下來。她緩和了一會，對錢琳琅說：“我不怕。”
老大夫開的藥很快被端來，容初端起正要喝時，柳孤月進門了。
錢琳琅知道他這時候過來是有話和容初說，就主動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夫妻兩個。
“夫人，怕麽？”
容初點頭。
柳孤月坐在容初身邊，低聲說：“別怕，會過去的。”
“我……”容初說不上心裏古怪的感覺是什麽，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膽子小的，現在卻很害怕。
柳孤月將她攬住，靠在自己的懷裏，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說：“有最好的大夫守著你，不會有事的，我也一直在。”
容初抬頭看著柳孤月堅毅的下巴，心裏覺得有依靠。她其實一直是信任他的，也是全心全意依賴他。
柳孤月見她不說話，好像看起來不怎麽舒服，有點心疼。他的性子一直很平淡，遇事也隻考慮得失利弊，很少有夾雜自己情緒的時候。
他這樣的出身，從小就是在爾虞我詐中成長的，隨著年紀增長，他的心情已經沒有波瀾了。
這時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活著還像個人，有情緒。雖然這樣的情緒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但總歸不是個機器了。
“容初，把藥吃了，涼了影響藥性。”
容初看著柳孤月幹淨修長的手，端著黑褐色的藥湯，有點失神。這碗藥下去，她可能和這孩子的母子緣就斷了。
孩子才八個月，能不能活下來還是未知的。她會不舍，畢竟是她的孩子，又朝夕相對了那麽久。
容初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碩大的腹部，孩子感受到她，動了一下。容初笑了笑，低聲道：“你就要出來和我見麵了，開心麽？”
回應她的是更為激烈的動作。容初拉住柳孤月的手，讓他也感受孩子的動作。柳孤月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踢了自己手心一下的是什麽。
“吃藥吧，它很快就會出來和我們見麵了。”
容初不再猶豫，端起藥碗大口喝下。藥溫熱，但是很苦，她喝藥時心裏有一種難言的悲愴感。
很快藥被她喝幹淨了，隻剩下白瓷碗底深褐色的印子。嘴裏很苦很澀，胸口這種情緒更深刻。
容初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很快有人塞了甜甜的糖果到她嘴裏，她睜眼，看見柳孤月正坐在她對麵。
“粽子糖，好吃麽？”
容初點頭，轉念又想到他看不到，就說了句簡單的好吃。柳孤月摸了摸她的頭發，在她身邊陪著。
藥性雖然溫和，但是來得很快，容初感覺到腹部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往下墜。
她抓住柳孤月的手，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柳孤月抱著她放在床上，讓人進來，很快就有穩婆過來接手。
“爺，產房不吉，您還是去外麵等著吧！”其中一個管事的穩婆說。
之前那些穩婆錢琳琅懷疑有問題，全都收押著，這些是新請來的。手腳麻利，身家清白。
容初疼得意識不清，但還是聽到了穩婆的話。產房不淨，男人是不能留下的，她從沒見過哪個男人可以陪自己的妻子生產。
她覺得自己此時可能有點矯情，現在是想他陪在自己身邊的。不過理智終究戰勝了一切，她放開了柳孤月的手。
很快，她感覺自己的手重新被包裹住，她睜開眼，看見柳孤月正坐在床邊，垂首看著她。
她忽然就淚眼模糊，啞聲道：“你出去吧！”
“我不走，在這守著你。”
“這不合規矩。”
“我做什麽就是規矩。”柳孤月握著容初汗濕的手親了親，又道，“別想太多，留著力氣生產。”
容初很疼，緊緊咬著下唇，積攢力氣。柳孤月始終握著她的手，凝眉看著她。
屋裏很喧鬧，血腥味濃鬱，場景不好，可錢琳琅卻覺得這是個有愛的畫麵。
柳孤月平時看著貴氣逼人，對誰都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樣子，卻可以做到這一步，阿姐沒選錯人。
容初生產得還算順利，疼了半日，給柳孤月生下了一個女兒。孩子還小，看不出長得像誰，因為不足月，哭聲格外細弱。
柳孤月初為人父，喜悅自是不必多說。他抱著細軟的嬰兒，笑著對容初說：“辛苦你了。”
容初很疲倦，眼睛幾乎睜不開，但還是強撐著說：“讓我看一看。”
柳孤月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給容初看，容初親了親小家夥的額頭，說：“怎麽長得這麽醜。”
柳孤月哭笑不得：“嬰兒都是這樣，長開就好看了，我覺得她以後可能會像你。”
容初不置可否：“我還聽說女孩兒大都長得像父親。”
“還是像你好。”
“為何？”
“長得好。”
“要說長相，還是你長得比較好。”
柳孤月接過女兒，柔和地說：“睡會兒吧！”
容初卻不肯睡，低聲說：“這孩子身子弱，讓乳母帶的時候一定要用心。”
“我知道，你不要擔心。”
“讓阿琅看她幾日吧，我不放心。”
“好，讓她留下看著孩子。”
容初安心地閉眼，很快就睡了過去。柳孤月見她睡著，抱著孩子，神色不複之前的柔和，十分複雜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