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大浪淘沙
季挽感覺自己被調戲了,他挑眉,有點痞裏痞氣地說:“原來夫人喜歡野的,那我就不裝了。”
話音剛落,就一個轉身倒在床上,任錢琳琅趴在他的胸口。她想起來,卻被他扣住腰肢。
“你幹嘛!”
“方便夫人。”
“方便我什麽?”
季挽挑高了一側的眉毛,在錢琳琅耳邊低聲說了句話。錢琳琅臉爆紅,回手給了季挽一拳。
季挽握住她的手腕,細細密密地親吻她,吻著吻著就變了味道,手伸進了她的衣襟裏。
“季挽,你別動我……”錢琳琅說。
季挽忽然想到她現在的身子,應該養一養,不適合歡愛。就抽回自己的手,在她額頭上啄了啄。
“來,陪我躺會兒。”季挽把她拉上來,躺在自己的手臂上。
“我剛好困了,睡個午覺。”
季挽已經很多年不知道睡午覺是什麽滋味了,就是養傷那段時間,他也是沒午覺睡的。
今天這樣,可以說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他睡不著也不動,隻輕輕抱著懷裏的人。感覺有點像是夢境,他一低頭,小姑娘就到了他身邊。
想了那麽多年,日日夜夜,撕心裂肺。可求不可得,這一刻的圓滿,可不就是夢麽?
錢琳琅靠在季挽的懷裏,感覺很安全,她昨晚沒睡好,現在很快就睡熟了。季挽看著她的模樣,心裏圓滿。
門外傳來敲門聲,很輕的幾下,季挽知道,這是莫仁來了。莫仁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要是來了,那一定就是有急事。
他輕手輕腳地放下錢琳琅,找了條薄被給她蓋好,又給她攏了攏淩亂的發絲,才出門。
“三爺。”莫仁躬身道。
“何事?”
“楊首輔去了。”莫仁低聲說。
季挽輕輕閉了下眼睛複又睜開,臉上的神色還是很平靜:“消息什麽時候傳出來的?”
“還沒有發喪。”
“昨天不是還說情況穩定麽?怎麽忽然就去了?”
“聽說是他侄兒去鬧了一場,雖然楊家的人壓著,但是還是鬧到了楊首輔那裏,被他老人家知道了,一時氣火攻心。”
“哪個侄兒?”
“楊永寧楊大人家的。”
季挽神色冷冽,語氣更甚:“他父親是個明白人,卻沒想到竟有這樣的糊塗兒子,他是受了什麽人的攛掇?”
“楊家的那些外親。楊公子本來是個純良的讀書人,隻是不知怎麽就相信了,他父親是楊首輔權利的犧牲品。”
“光會讀書有什麽用,腦子都沒有。”季挽神色深沉,“看樣子,這場風雨會來的更快一些,你讓人看顧好戎城那邊,在夫人過去前,絕對不可以出事。”
“屬下明白。”
“讓人去準備祭禮,不用太薄,也不用太厚,和朝中其他大人差不多就行。”
“屬下這就讓人去準備。”
季挽看著灰蒙蒙的天,之前還是晴空萬裏,怎麽忽然就變了?
他無法形容此時心裏的感覺,有一種很悲涼、很悲愴的滄桑。楊首輔是他敬重的人,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楷模,這樣清正的人卻被逼死了。
這個吃人的世道,早就該被推翻重建。
晚上,季懷川回來,叫季挽去書房。
季挽和錢琳琅正在吃晚飯,小夫妻兩個做什麽事都很和睦,吃個飯也是甜甜蜜蜜。雖然話不多,但是都在注意對方喜歡吃什麽。
“阿沅,你好好吃飯,我先過去。”
錢琳琅有點緊張,祖父很少叫季挽,怕是有什麽要緊事。她看著季挽,忽然沒了食欲。
季挽剛漱完口,側頭,見她看著自己,神態不明。他知曉她這是擔心了,她是敏銳的人,能感到現在的氣氛不對。
“你不要胡思亂想,等我回來跟你講,好麽?”
錢琳琅點頭說好。
季懷川正在看季家家訓。世代都是做官的,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他們始終秉承,從不做任何對不起良心的事。
“祖父。”季挽躬身行禮。
“來了。”季懷川沒轉身,隻是指著家訓說,“你看這條,我們是不是沒有做到?”
進忠言,除奸佞。
季挽低頭,聲音不大卻堅定地說:“總有一天會做到的。”
季懷川有點傷感。
他和楊首輔並無私交,但是一直敬重他的為人,也正因為有這麽一個清正的人做首輔,他才覺得南晉還是有希望的。
楊首輔這樣的人,都沒能逃過那些人的算計,這朝上的其他中正之臣,大抵也不會再發聲了。
“現在朝堂凶險,楊首輔離世,其他人必定會先排除異己。你可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閉門不出,不給他們糾錯的機會。”
季懷川點頭:“這樣也好。”
“隻是不知道朝堂經此一劫之後,會變成什麽光景。”
季懷川走到書桌前,對季挽說:“研墨。”
季挽做起了伺候筆墨的活計,季懷川的字是非常珍貴的墨寶,他現在已經不怎麽寫了。
須臾卻入海門去,卷起沙堆似雪堆。
莫道讒言如浪深,莫言遷客似沙沉。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
流水淘沙不暫停,前波未滅後波生。
令人忽憶瀟湘渚,回唱迎神三兩聲。
季挽看到這詩,說不出心裏有什麽感覺,隻是能明白祖父對他的期望。他看著詩文,道:“孫兒明白祖父的教誨。”
“你從小聰穎,像你這樣的孩子,整個南晉也找不出第二個。季家和我,都對你抱有很大的期望,這反而對你是一種束縛。
我知道這次的事給你打擊很大,但是我要你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眼前的困境不算什麽,能笑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
季懷川的話語重心長,對於季挽,他真的是最好的老師。季挽拱手行禮,低聲道:“孫兒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年輕人經曆的風浪還是太少,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再不甘心的事情,也至多是發一聲歎息。”
季懷川拍了拍季挽的肩膀:“回去吧!”
季挽剛想走,又聽到季懷川說:“你祖母擔心你的子嗣,有給你納妾的想法。她若是跟你提了,你不要動氣,等我跟她說。”
季挽停下腳步,回身又行了個禮:“她年紀還小,孫兒怕她生產有危險,沒打算這麽早要孩子。”
季懷川看著自己的孫兒,雖說他們季家很少有重女色的人,但是感情這樣專一的還是很少。
沒想到,他最看重的孫兒,竟然還是個情種。季懷川想到了楊永寧,也不知這樣的性子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