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血濺大殿
“臣聽聞季尚書被刺當晚,有很多人加入,京兆府大致估略了一下,至少有上千人。
按照我朝的規製,府兵上百就要詳細備案的,據查,季尚書被刺的當晚,各府的護衛府兵都在職。”
唐禦史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複又大聲道:“所以,臣以為刺殺季尚書的並非朝野中人,而是來自民間的義士。”
仲霄炎本來不想現在說話,但是忍無可忍,他出列,正聲道:“義士?唐禦史,說話是要負責任的。”
“滿朝皆知孫大人和季尚書關係匪淺,孫大人不承認也行。但是忽然湧出那麽多殺手,試問朝裏的哪位大人府裏能養下那麽多人?
這件事情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季尚書的所作所為激起了民憤。自從春闈之後,有多少舉子被季尚書拉下了入仕的機會。
要知道每個人寒窗苦讀多年都是不容易的,好不容易考上了卻沒有資格做官,對於一些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隻有這一次機會,大家心生怨懟也是情有可原。
好在季尚書性命無憂,經過這次事情之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想通。他身為吏部尚書在考核舉子的時候,是不是要寬厚一些,不要把個人的情緒摻雜進去。
不然誰知道會不會發生同樣的事,如果發生了,他又能不能像這次一樣虎口脫險,想來也不是次次都能這麽幸運的。”
唐禦史說的唾沫橫飛,看起來是滿臉正氣。賈廣在一旁看著,眼角諷刺,他手下像唐禦史是這樣的人多了去,之所以會選中他來說這些話,是因為他這個人最會拉仇恨。
通俗點來說,這個人說話就是欠揍類型的。仲霄炎年輕氣盛,又和季挽是莫逆之交,季挽被刺之後,他本來就非常憤怒。
現在再加上有人故意抹黑季挽,甚至引導風向,他一定會忍不住的。他派去的人沒有全部回來,季挽肯定留下了不少活口。
季挽看起來是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實則不然。他要不是手段高明,怎麽會年紀輕輕就成了吏部尚書。
季挽能從那些人嘴裏審出什麽,他不清楚,但是對他一定是十分不利的。這次他失了先機,如果仲霄炎能對唐禦史出手,也就算是有短板壓在了他手上。
到時候還不是他手下的人怎麽說就怎麽是。季挽差點賠上一條命又怎麽樣?為了保仲霄炎,他還是得把這件事情壓下去,既往不咎,或者是幹脆自己背了這個黑鍋,有口難言。
仲霄炎果然按捺不住:“季尚書做事情有沒有失公正,大家有目共睹。被他刷下去的那些舉子,有多少是身家背景不幹淨的。
季尚書每刷下一個人都是有理有據,在卷宗上寫的清清楚楚,唐禦史現在拿這個來抹黑他,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唐禦史還是一副一本正氣的模樣:“我記性不好還是怎麽樣,我怎麽覺得孫大人您現在是在戶部任職,為什麽會對吏部的事情這麽清楚?
我朝有明確規定,各部是不允許私相授受的。我知道你和季尚書是同窗,但是他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本來就是瀆職的行為。”
“這件事還需要他告訴嗎?滿朝文武,誰人不知?”
唐禦史站到中央,大聲道:“那我現在就問問其他人誰知道得這麽清楚?”
都說想打出頭鳥,這時候誰冒頭誰就是引火燒身,不管這件事情的真相是怎麽樣的,但是這兩方是他們誰都得罪不起的。
這個時候聰明人會選擇沉默。結果自然在唐禦史的預料之中,官場浮沉多年,他早就把這個風氣看得清楚,所有的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正是因為他心裏清楚,所以才會如此說。
仲霄炎看著一個個低下頭的人,說是不寒心,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嗬嗬一笑,道:“南晉已經強大多少年了,是不是各位大人都記不清楚了?
你們現在心裏還裝著什麽事情,哪家的酒好喝,誰給的錢多,俸祿夠不夠用,要納幾房小妾給自己開枝散葉,自己的直係親屬入仕安排什麽職位,需要花多少銀子打通什麽關係?
你們吃著朝廷的俸祿,有幾個是為了南晉考慮,為了江山社稷打算的。也難怪季尚書會按照條文要求來選何人入仕,若都是選來酒囊飯袋,連句公正的話都不敢說,那還不如不選。”
仲霄炎越說越氣憤,最後幹脆直接說:“現在能說話的是搬弄是非的,其他人幹脆裝啞巴,好像這件事情和大家都沒關係。
我勸你們都醒一醒,想想自己肩上擔負著什麽責任,要都是想拿著俸祿混白飯吃,還不如提前告老還鄉,不然最後被人指名揪出來那得多難看!”
能上朝的都是品級不低的,仲霄炎這麽直白的話讓大家都很難堪,但還是忍下了,依然沒人說話。
這下唐禦史心裏更有底了,仲霄炎剛剛那一番話得罪了多少人,誰喜歡這樣的另類?
要知道標新立異的人活的是很難受的,這個世界被認可、被接受的往往都是那些能夠隨波逐流的。
“孫大人說話也太過偏激了,你這是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讓這朝堂上站著的所有人都成了你的活靶子,我勸你……”
唐禦史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有冰涼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脖頸上,他看到是楊永歡把尚方寶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楊永歡是什麽地位?估計現在就是真的殺了他,也沒人敢追究。不過他好歹是禦史的身份,南晉是有祖製的,不能打罵禦史台的人,更何況是傷害?
“楊首輔,您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我是禦史,您要是殺了我,以後誰還敢說話,會青史留名的。”
楊永歡神色平靜,用力一拉手上的劍,唐禦史的血頓時濺了出來,噴了周圍的人滿身。
“我從不受人威脅,搬弄是非的小人就不配站在這個朝堂上!我這一劍沒要了你的命,隻是讓你這輩子都無法再開口說話,純當是對你的懲罰!”
唐禦史捂著脖子倒在地上,滿眼的不可置信,自己是言官,不能說話不是斷了仕途麽?
楊永歡,未免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