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蘇醒

  錢琳琅昏迷著,喝藥的時候很費勁,季挽自己含了,一口一口的渡給她。旁邊的平安和莫仁,兩個粗漢子看了也是一陣臉紅。


  季挽的心思全然不在風月之事上,他現在心急如焚,隻是希望錢琳琅的熱能盡快退下去。


  喂完藥,還要防止她吐出來。他在床邊守著,見她不再亂動,好像重新睡了過去,才讓人把臉盆端來。


  藥包泡在開水裏已經有一會兒了,水變成了淡淡的黃色。他聞到藥氣,動手洗帕子。


  平安不知所以,在一旁說:“三爺,您想做什麽,要不您去休息一會,我來。”


  季挽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冷聲道:“你們都出去,關好門。”


  平安摸了摸頭,不明所以。莫仁看不慣他那副傻樣子,拉住他往外走。平安不願走,道:“你走你的,拉著我做什麽?”


  莫仁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平安知道自己可能又犯了什麽錯,隻好跟著他出去。


  屋裏又隻剩下錢琳琅和季挽,他動手掀開被子,去扯她的衣帶。她剛剛回來後,衣服都濕透了,他身邊沒有婢女,驛館也沒合適的女子,衣服是他換的。


  剛才因為不知道什麽情況,他心裏著急,所以也沒顧慮那麽多,換衣服時好像什麽都沒看到。


  現在,知曉她沒有生命危險了,他怎麽就控製不住自己了?腦子裏在盤旋什麽,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他深吸口氣,默念佛經,感覺自己腦子裏透徹了,才睜開眼睛,眼中已經是一派清明。


  不過是給人擦身子降溫,不能因為對象變成她,他的心思就被擾。他沉著臉給錢琳琅脫衣服,眼睛始終盯著她的臉。


  她現在身上的衣服是他的,按理說不會脫這麽久,可他就好像是接觸了完全陌生的東西,有點束手無策。


  半天才解開了衣帶,他往開拉扯,看到她修長的脖頸,還有潔白如玉的肩頭,最美的應該是鎖骨吧,有點像是丘壑,深深的。


  他忽然想到一句話,美人在骨不在皮。她的骨形這麽美,容貌也半分不差,上天對她的外貌似乎格外用心。


  好不容易給她擦完一遍,感覺她的溫度退下去了,剛想給她穿衣服,發現又熱了起來。


  他隻好擦第二遍,第三遍……


  如此反複多次,夜已經去了,天邊泛出魚肚白,溫度終於退下去了。


  季挽摸著她身上柔和的溫度,總算是放了心。他給她蓋好被子,準備在床邊睡一會。


  他睡了沒多久,感覺錢琳琅好像動了動。他睜眼,見她眉頭緊皺,沒出聲,就是眼淚不停的往外落。


  她神誌不清的時候,哭泣也是壓抑的嗎?


  他忽然想到,她現在是孤身一人,身邊沒有母親和姐姐的教導,也沒有弟弟的依賴,甚至沒有父親的關懷。


  她還不到十五歲,卻已經經曆了這麽多,吃了那麽多苦,真的是讓人心疼的成長。


  也許她並不需要他的關懷,可他還是想替她做點什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和地說:“阿沅,誰惹你了,告訴我好不好?”


  錢琳琅好像沒聽見他說話,依然是不停的落淚。季挽用手帕給她擦眼淚,發現她好像是水做的一樣,眼淚怎麽都擦不幹淨。


  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心疼了,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低聲道:“你要是有什麽委屈,不妨都告訴我,我會給你討回公道。”


  錢琳琅搖了搖頭,不停的抽泣,最後又歸於平靜。


  季挽神色複雜地看著她,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掉到冰河裏,又為什麽會哭的這麽絕望?


  這下,他身上連疲憊的感覺都沒有了,不想睡,隻想這樣看著她,撫平她皺著的眉和臉上的殘淚。


  日上三竿,陽光斜射進來,季挽眼前一花,竟是有點看不清。他用手拄著額頭,閉了眼睛,許久後,身上才算有了力氣。


  他起身,推開門。


  “三爺,您可算是出來了,早點都沒吃,是不是很餓?我讓掌櫃給您溫著粥,您要不吃一點吧!”


  平安是最關心季挽的,見了他這樣,就有說不完的話。


  季挽低聲道:“給我一碗白粥。”


  “還燉了烏雞湯,裏麵放了山藥,又糯又甜,您要不吃一小碗?”見季挽沒反應,平安又說,“您就算是不吃,喝點湯總行吧!”


  季挽神態不變:“給我一碗白粥。”


  平安用手心磕了磕自己的腦門,看樣子,不管他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說服三爺。


  他有些無奈的想,三夫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呢?三爺好像隻聽她的話,如果她讓三爺吃東西,三爺一定不會拒絕。


  平安去廚房拿了一碗白粥給季挽送去,季挽很快就吃完了。白粥是什麽滋味他都不知道,心裏有牽掛,味同嚼蠟。


  接近傍晚的時候,錢琳琅終於醒了。


  她先是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具體是哪裏疼,她也不清楚,好像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舒坦的地方。


  她睜眼,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努力回想發生了什麽事,頭腦逐漸清晰。


  她想到了自己初次見良生的樣子,那麽孱弱的少年,好像一陣風過來都能把他吹折。


  現在的他已經很強大了,不懼風雨,長成了她原來期盼的樣子。她一直認為,良生變成現在這樣就沒人敢欺負他,就可以幸福了。


  可其實他是否幸福,和她又有什麽關係呢?於他來說,她不過是個有利用價值的人罷了。


  良生真正的幸福,應該與那個叫阿紫的姑娘有關吧!真正的情義,真的是隻有在經曆生死的時候才能確定的。


  她想起了那些一起相伴的日子,不平靜也不美好,但是她總是堅信,那個人是她可以信任依賴的。


  現在看,她的依賴和信任是那麽諷刺,不值一提。她怎麽就學不會呢?上一世的教訓不夠深刻麽?

  她閉眼,眼淚洶湧地落。


  反正她現在到了不見天日的地方,想哭也不用忍著了,沒人會看到的。哭著哭著卻被人拉了一下,然後落入一個懷抱。


  周圍太黑了,她什麽都看不清,隻是嗅到這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好像是在哪聞到過。


  辨別半天,她終於確定,這個味道是青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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