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借宿
這場雨下了整整七天,錢琳琅也在客棧裏閑了七天,感覺自己都快捂出毛來了。
她自重生後,好像很少有這麽清閑的時候,這幾天,還真是無聊到極致。每天除了捉弄良生,她便沒了別的事可做。
也不得不說,這七天,她和良生每天麵對著彼此,讓他們的感情突飛猛進。
錢琳琅看著良生的時候,會有錯覺,她好像有避風港了,不再是孤身一人,不管她發生什麽事,良生總會站在她這邊。
這樣的感覺挺好,她想一直這麽下去。就當是無家可歸的兩個可憐人,互相抱團取暖吧!
好不容易雨過天晴,錢琳琅和良生也該上路了。
看著平坦寬敞的官道,錢琳琅幾乎能夠感受到未來的緊迫。這七天像是偷來的一樣,回首,恍若隔世。
她照常坐在馬車裏,良生趕車,兩人沒趕到下一個鎮子,甚至是明天都到不了。越往北走越荒涼,以後他們露宿的時間會越來越多。
他們得習慣。
夜裏冷,良生給馬車加了一層氈子,車裏比之前暖和不少,但如果睡在外麵,估計也是難熬的。
“這附近就沒有住戶麽?”錢琳琅從馬車裏探出頭,看著良生的側臉說。
良生打量了下周圍,淡聲道:“可能沒有吧,如果有,應該也是獵戶。”
“就算是獵戶也行,總比在外麵好。”
錢琳琅自己還好,左右她都是要在馬車上的,她是怕良生休息不好。但凡是在外麵露宿,他總是徹夜不眠,眯著眼睛聽動靜,防人防野獸。
“那我們往前走,穿過這片林子看看,如果沒有獵戶,林子裏的風也要小些。”
“這幾天下雨,林子裏不潮麽?”
“這邊沒下。”
馬車不能穿林子,隻能繞道而行,兜轉過去,還真看見了燈光。那房舍建在路下的避風口處,有院子,應該是有人住的。
兩人的馬車一靠近,便聽到劇烈的犬吠聲,此起彼伏,一聲接一聲,凶悍得很。
錢琳琅聽得一陣心驚肉跳,她打開車門,坐到良生身邊,低聲說:“這家養了狗,很多隻。”
“嗯。”
“那我們還要去麽?”
“荒郊野嶺,少有人煙,養狗是為了防野獸。”
錢琳琅有點怕狗,尤其是在黑漆漆的夜裏。她拉著良生的衣角,小聲說:“我怕我們先喂了狗。”
良生回握了下她的手,安撫道:“別怕,野獸都能殺,還怕狗麽?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敲門。”
錢琳琅依然拉住他的衣袖,道:“我跟你一起。”良生是能讓她感覺安全的人。
良生握了她的一隻手,聲音柔和了些:“嗯。”
院子是用籬笆紮的,門也是象征性的,一推還搖搖欲墜。狗吠聲愈發密集,有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道:“什麽人?”
“途經此地,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錢琳琅說。
“幾個人?”
“兩個。”
很快有腳步聲傳來,一個穿著藍色棉襖,戴著氈帽的高大男人過來開門。他從頭到腳打量了錢琳琅和良生一遍,沉聲道:“路過的?”
錢琳琅點頭:“荒郊野嶺沒有落腳的地方,想在大哥這裏借宿一晚。”
“我這裏淺房窄屋,除了我們一家三口日常起居的一間房外,隻有一間柴房,兩位小兄弟若是不介意,可以在柴房裏將就一晚。”
有房子就比沒有強,錢琳琅趕緊笑著說:“能有落腳的地方,我們就很感激了,還不知大哥尊姓大名。”
“我姓張,靠打獵為生,家裏也沒有什麽好吃的,肉管夠,兩位小兄弟先進來吧!”
錢琳琅和良生一起進了院子,院子裏拴著十來隻大狗,看起來很凶悍。張獵戶對著它們打了個手勢,那些狗便不叫了。
這時屋門“吱呀”一聲開了,跑出個梳牛角辮的小姑娘,她一把抱住張獵戶的大腿,哭著說:“阿爹,陪丹兒睡覺覺。”
張獵戶抱起女兒,低聲哄了幾句。他是個粗人,也不會說什麽柔和的話,隻是麵容十分慈愛,小姑娘很快就不哭了,窩在父親懷裏,好奇地看著兩個生人。
“雖說是柴房,但我有時候惹了內子生氣,也會倍感來這間屋裏睡。這裏有床還有被子,就是沒有取暖的東西,好在現在的天還不算冷,兩位小兄弟就將就一下吧!”
錢琳琅衝著張獵戶拱手,道:“多謝張大哥了。”
“你們要吃點東西麽?灶上還有些剩飯,若是不嫌棄的話,我給你們端來。”
錢琳琅其實是不想吃的。
她在馬車上吃了點心,還喝了茶水,但如果現在拒絕,怕張獵戶會亂想,隻好含蓄的答應。
很快張獵戶就端來一個托盤,柴房簡陋,連桌子都沒有,就直接放在了床上。良生打眼一看,見是半盆燉肉,還有幾個黍米餅子。
這樣的東西他還勉強能吃,錢琳琅估計是吃不下去的。良生側頭,見錢琳琅已經客氣地和張獵戶說話。
張獵戶深夜被人吵了覺,現在還困著,抱著孩子打了個哈欠,回屋睡覺去了。
錢琳琅看了看托盤,又看了看良生。良生搖頭,道:“我不餓。”
錢琳琅端起托盤放在地上,拿起肉丟給狗吃。拴著的大狗們,應該已經餓了很久,很快就把半盆肉吃完了。
錢琳琅到井邊淨了手,回來對良生道:“我看他家的日子挺拮據,我們明天走的時候,留點銀子吧!”
良生點頭說好。
錢琳琅看了眼木床上的被子,有點不想用。不是她太愛幹淨,而是這床被子夠髒的了。
“我去馬車裏把被子拿來,你先等一會兒。”
良生先把木床上的被子放到柴火堆上,又把木床打掃幹淨,最後把車裏拿下來的墊子鋪好。
“你睡床上,我睡柴火那邊。”
趕了一整天的路,錢琳琅也屬實累了。她脫了鞋子上床,閉上眼睛,疲倦地說:“睡吧!”
她本來很快就能睡著的,誰知隔壁忽然傳出了一聲嬌喘。她一愣,睜開眼睛,心裏還在盤算是什麽動靜,就又聽見了幾聲。
這聲音曖昧至極,不用想也知道隔壁房間,張獵戶和妻子在做什麽。她尷尬得臉一紅,睡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