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局中局
下朝後，季挽和仲霄炎同乘一輛車，仲霄炎氣得磨牙：“邱尚何那個老匹夫，看起來是想把你搞垮。”
“嗯。”
季挽知道，邱尚何應該是猜到他算計邱韻的事了。本也沒想著可以一直隱瞞下去，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白盡公然和邱尚何一起，看樣子也是和楊大人撕破臉皮了。”
“他們本就不是同路人，楊大人之前是被白盡蒙蔽了。”
“戎城之行危機重重，崔師哥去會不會有危險？”
季挽神色凝重：“崔杜是為了戎城的百姓才自動請纓，隻是這次怕是也不能如願。”
仲霄炎皺眉：“此話怎講？”
季挽打開車簾，看向外麵，淡聲道：“這隻不過是個開始，使臣一天不動身去戎城，就都會發生變故。”
“難道，最後還得是你去嗎？”
季挽淡淡一笑：“對別人來說，這隻是一件苦差事，於我而言卻是一條奪命路。我是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仲霄炎看著他逐漸冷冽的神色，歎氣：“我看你這是情場失意，官場也失意。”
“誰說不是呢。”
“錢琳琅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能讓你都束手無策。”
季挽眼睛裏有柔光一閃而過，低，聲道：“隻是個尋常姑娘，也無甚特別。”
“不特別能讓你如此？”仲霄炎唏噓後，又說，“你既然喜歡她，那就不應該同意和離，隻有綁在身邊，才有可能讓她愛上你。你把她放出去，也許就成了別人的了。”
季挽神色不變：“沒有和離。”
“什麽？”
“我給他的和離書是假的。”
仲霄炎一臉懵：“你什麽意思，說清楚點。”
“上麵那個印章，是我用蘿卜刻的，至於我的手印，也是別人按的。”
仲霄炎哈哈大笑：“季三，你可真是陰險至極。”
季挽笑了笑：“我知道她是有事情要完成，又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隻能由著她。”
“由著她，你就不怕她把天給你捅個窟窿？”
仲霄炎覺得錢琳琅一定不是普通姑娘，不然怎麽可能抗住季挽的深情？
“隻要不是她喜歡了別的男人，我就都可以給她善後解決。”
仲霄炎嘴角一抽：“我原來竟沒發現，你是這麽無私的人。”
“誰讓我喜歡她呢。”
仲霄炎忽然有點嫉妒錢琳琅了，他也想有季挽罩著，也想狐假虎威。
事情如季挽所料，誰去戎城這件事，隻是剛剛開始。崔杜下朝回府的路上，馬車被撞飛，身受重傷。
表麵上說這是個意外，其實是誰在後麵操控，朝臣們心知肚明。沒人不怕死，不怕斷了自己的仕途，再沒人請纓去戎城了。
“大人，按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隻怕還是要你去戎城。”莫仁擔憂地說。
季挽沒有回答，隻是緩聲道：“欽天監的李大人可回消息了？”
李大人是李霆讓，欽天監監正，他曾是季懷川的學生，和季家頗有淵源。
“李大人說風聲緊，他晚上會過來。”
季挽神色幽深：“你讓人看好夫人，不要讓她有什麽危險。”
錢琳琅是自己唯一的軟肋，隻有她平安，他才能安心謀事。反之，她若是有了危險，那他很可能會自亂陣腳。
莫仁猶豫了半天，低聲道：“屬下遵命。”
他在想，現在是非常時期，夫人失蹤的事，還是暫且不要告訴三爺，等戎城之行塵埃落定再說吧。
夜深人靜，季挽的宅子裏來了人，是李霆讓的貼身護衛李燕，從來都是不離他身的。
季挽把自己提前寫好的東西交給李燕。李燕走後，莫仁道：“需要屬下跟著麽？”
季挽負手站在窗前，淡聲道：“不用。這信我用了特殊封口，隻要有人打開了，我師哥一看便能發現，就會啟用我們商量好的第二個計劃。”
莫仁眼中都是敬佩，不得不說三爺謹慎多智，不管白盡能不能截到信件，都改變不了他要入局的事實。
第二天，欽天監便傳出天象有異動，災禍起於北方的說辭。
南晉皇室素來信奉欽天監，小皇帝急召賈廣入宮商議，最後依照指示，選了白盡去戎城賑災。
邱尚何因此難免要在賈廣麵前抱怨，賈廣不語，心裏卻已經動了殺邱尚何之心。
邱尚何自從和齊家結親，手下可用之人增加不少，行事愈發囂張跋扈。現在他連賈廣都不放在眼裏，這是賈廣不允許的。
邱尚何被賈廣恨上猶不自知，心裏怪上白盡，是他說隻要按照他的計劃，季挽必定永無翻身之日。結果，不能翻身的那個人恐怕是他白盡。
白盡本人沒像邱尚何那麽氣急敗壞，因為事情尚在他的控製之中。經過這件事，他已經大致摸清眾人的勢力。
他早就看出賈廣和邱尚何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他想折了邱尚何，取而代之。
但這個過程必然牽連眾多，所以他選擇離開洛中。戎城不是個好去處，不會有人懷疑他是刻意為之。
等他賑災有功回來，朝堂早已平靜。賈廣失了邱尚何，必然會找下一個替代品，他會是賈廣的首選。
如此，他的仕途就可以突飛猛進，同輩中人，無人可及。至於一直壓他一頭的季挽，也會因此被他甩開十萬八千裏。
嗬嗬……
白盡陰森森的笑了。
臘月二十八，錢琳琅從賈廣的書房出來，路過花園的時候，發現又飄了輕雪。
“今年的天氣有點反常，都這時候了，竟然還下雪，先生出門要多穿點，不要受寒了。”
錢琳琅第一次來賈府，就是這個婢女引她進來的。之後的每次，都是她送錢琳琅出去，偶爾說上幾句話。
聽到她明顯關心的話，錢琳琅笑了笑，道：“每次來都是姑娘引路，還不知你的名字。”
原來她竟是不知道她名字的，婢女的神色有點失望，不過很快消失，她低聲道：“奴婢叫紅蓮。”
“紅蓮，這名字甚好。”
紅蓮淡淡一笑：“我們這樣的人叫什麽名字，都是主子的喜好。”
“我曾聽人說起過江南，草綠蓮紅，景色極美。”
紅蓮看起來有點向往：“奴婢連宅子都很少出，比洛中更遠的地方都沒去過，這輩子怕是看不到公子說的那番景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