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雪盲
錢琳琅和許雲周吃完麵回了醫館,許雲周百無聊賴地鼓搗他的紫砂壺,錢琳琅則坐在窗邊發呆。
她在想季挽為何要這麽做,想來想去得出個結論,他應該是想保護她,所以才大費周章地娶了她吧!
心裏很亂。她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靜下來想過事情,她的生活因為季挽的強行介入,已經偏離了初衷。
她接下來要怎麽辦?
錢琳琅心亂如麻,直到看到季挽的馬車,她忽然不慌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季挽,該慌的那個人應該是他。
平安照常來敲門,錢琳琅去開門,許雲周回過頭對她說:“有話好好說,不要衝動。”
錢琳琅停下腳步,點了點頭。她不會衝動,她一直都在擔憂要找什麽樣的借口,可以順理成章的離開。
現在,季挽不是給了她理由麽,應該正中下懷才是。她要穩住,冷靜的和他說,讓季挽知難而退,這下不是正好麽。
季挽在平安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站著,撐著一把天青色的傘,見了錢琳琅出來,他幾步上前,將傘罩在了她的頭頂。
雪,愈發的大了,幾乎是一片片的往下落,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雪白色,幹淨得沒有一點雜質。
錢琳琅仰頭看著對麵的男人,眉目雅致,溫潤如玉,即便在暑九寒天中,也會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走吧!”
季挽伸手牽她,被錢琳琅巧妙避開,她眼睛轉向遠處,聲音清冷:“好。”
馬車上兩人相對不語。
錢琳琅看著窗外的雪景出神,季挽遞給她一杯熱茶,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語氣:“暖暖身子。”
錢琳琅沒接,像是沒聽見他說話一樣。季挽不知自己又怎麽惹到了她,無奈地說:“不要一直看雪,仔細眼睛。”
錢琳琅裝作聽不到他說話。馬車空間太小了,她不知該怎麽麵對他,索性不理。
季挽拿她是沒法子的,不忍心勉強她,便隻能由著,哪怕她是在胡鬧。
馬車終於到了季府門口,錢琳琅眼前卻忽然一黑,竟是什麽都看不到了。她扶著馬車裏的案幾,一瞬間有些慌亂。
“別怕,應該是雪盲,緩一會兒就會好的。”季挽扶住她的手臂,聲音柔和。
錢琳琅卻像被什麽燙了一樣,用力揮開他的手,冷聲道:“別碰我!”
季挽皺眉,意識到了她的反常。錢琳琅骨子裏是有幾分嬌縱的,但她從來不會無理取鬧。
她鬧,一定就是有緣由的。
“我不帶著你,你怎麽走回去?”季挽的聲音毫無起伏,似乎並沒有因為她的反常有情緒波動。
錢琳琅一愣。她現在什麽都看不見,門口在哪裏都找不到,自己肯定沒法回去的。
季挽看著她,有點無奈:“你也不要想著求助別人,現在在你身邊的都是我的人。”
好吧,錢琳琅認命了。
季挽見她不再那麽抵觸他,過去牽她,小心地扶著她下了馬車。
季家門口有下人在掃雪,見了他們趕緊讓路。地麵有點滑,錢琳琅走得格外小心。
季挽看了眼她的樣子,俯身把她抄了起來。錢琳琅雙腳猛然離地,嚇了一跳,驚叫著攬住季挽的脖頸。
“雪天路滑,為夫抱你回去。”季挽眼角含笑。
錢琳琅不想讓他抱自己,但她又無法拒絕,沒有他,她靠自己走不回去。忍吧,反正那麽長的日子也將就過來了。
回蘊玉閣的路上遇到不少掃灑的下人。小廝婢女斂聲靜氣,不敢抬頭打量,年長的婆子膽子大一些,小聲議論說三爺如何如何喜愛三夫人。
進了院子,石蜜見錢琳琅是被抱回來的,以為是受了傷,匆匆過去查看,焦急地說:“三爺,夫人沒事吧!”
“無事,去讓小廚房煮點薑糖水來。”
外麵太冷,季挽怕錢琳琅受寒。她上次的風寒還沒好利落,偶爾會咳嗽,不能加重了。
季挽一路把錢琳琅抱回了寢室,放在椅子上,柔和地說:“忍一忍,過會兒眼睛應該就能看到了。”
石榴在屋裏,她覺得主子應該需要自己伺候,卻見錢琳琅兩眼無神,瞪著自己的正前方,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同三爺說。”
石榴狐疑,但還是乖乖出門去了,順手掩上了房門。
錢琳琅眼睛看不見,她聽到關門聲,眼睛未動,隻側了側耳朵,低聲道:“屋裏還有誰?”
“我。”季挽坐在她對麵,也好奇她想跟自己說什麽。
錢琳琅伸手摸了摸身邊的桌子,確定自己所處的環境,眼睛看不見,她心裏慌得厲害。
季挽看了她的模樣,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低聲道:“想跟我說什麽都不急,等你眼睛好了的。”
錢琳琅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正了正身子,神態嚴肅:“季挽,你和賈原野是什麽關係,他當初要強納我入府,又是誰的主意?”
季挽神態不變。
為了能和她少走一些彎路,他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這件事他本來也沒打算瞞著,總有一天是要讓她知道的。
“你既然這麽問,就是已經知道了,何必問我。”
錢琳琅攥緊了拳頭,低聲道:“不解釋麽?”
季挽輕笑了一聲:“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事情的來龍去脈應該已經猜到了,不需要我再說。”
“為什麽這麽做?”
“原因我早就告訴你了,我喜歡你,不希望一直和你捉迷藏,我要娶你,讓你名正言順成為我的人。”
對於季挽的直白,錢琳琅有點無所適從。她現在很想看看他是什麽表情,可惜,眼睛看不到。
她收斂情緒,低聲說:“你這麽做問過我的意思麽?你這是欺騙!”
“你怎麽看這件事都好,但我必須要告訴你,你的處境很差,嫁給我,有季家作為你的避風港,你才能隨心所欲。”
就差一句,我這麽做是為你好。
錢琳琅神態譏諷:“我怎樣都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我不需要季家保護我,也不需要你為我犧牲什麽。”
季挽皺眉,雖說她一直是這副樣子,但他還是有些忍受不了他的冷漠,尤其是說這樣咄咄逼人的話。
“你冷靜一點。”
錢琳琅深吸一口氣:“我很冷靜。”
季挽不語。
錢琳琅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識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