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等

  季挽神色變得凝重,錢家的事,他從沒打算置之不理。可事關上麵的大人物,如果貿然行事,不僅不能為錢家洗刷冤屈,還有可能賠上自己。


  這是不明智的做法,不可取。


  “沒有人的血會白流,隻要你不放棄,總有一天可以為錢家正名。你需要的是耐心,是要一直等下去。”


  錢琳琅抬頭看季挽,見他神色認真,她緩聲說:“我真的隻能等麽?自己什麽都不做?”


  季挽摸了摸她的頭,柔和地說:“你是弱質纖纖的姑娘家,能做什麽呢?你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會還你家一個公道的。”


  見錢琳琅不說話,隻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他,他無奈地說:“你不要這麽看著我,也不要和我比。女子不能參加科考,就注定了你不能為錢家申冤。”


  錢琳琅笑了笑:“就算是女子可以考,我想我也是考不上的。”


  季挽的唇彎了彎,聲音帶了薄薄的寵溺:“虧你還有自知之明。”


  這時小肆過來敲門,說早膳已經備在了東次間。錢琳琅應著這就過去,示意季挽先走。


  季挽覺得,她和她的婢女們相處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不像主仆,很多時候更像是朋友,比如現在一應一答的對話。


  兩個人安靜的用了早膳,季挽臨行前對錢琳琅說:“祖母若是留飯,或者要帶你遊園的話,你可以由著她,但也不用委屈自己。”


  錢琳琅點頭應好,見他穿著五品文官的官服,更顯文雅,果然還是青色最適合他。


  “夫人,三爺已經走遠了,您怎麽還看?”小肆在錢琳琅身後,笑盈盈地打趣她。


  錢琳琅笑了笑:“怎麽,我看一眼還不行啊!”


  小肆笑得更厲害了,道:“三爺是您的夫君,您想怎麽看就怎麽看。”說完還用肩膀撞了撞小五,“你說是不是?”


  小五一向最聽小肆的話,趕緊點頭。


  錢琳琅也不和她們兩個鬥嘴,隻是帶著小廚房煮的鴿子湯,去了季老太太的院子。門口掃灑的婢女們見了她,態度恭敬地行禮,直接引了她進去。


  已經先到一步的朱氏,正站在門口不遠處,她側頭跟自己身邊的婆子說:“你看,她來不需要通傳,直接就能進來。”


  “應該是老太太特別吩咐過。”


  朱氏冷笑:“我嫁進來的年頭不短了,既生了舟兒,又管理的著內宅在,從來不見祖母為我破例。


  都說我們是一家人,但我們不是老太太的後人,總歸是被當成外人來看的。”


  她身邊的婆子低聲說:“奴婢老家有句土話說一層肚皮一層山,十層肚皮不相幹。”


  “話糙理不糙,本來就是這麽個理。祖父那輩兒是親兄弟,到了現在能留在本家已經算是莫大的榮光了,不能奢求更多。”朱氏說完,眼神變得深沉。


  季老太太的本意應該就是如此,可惜,她嫁的人姓季,也是季家嫡出,憑什麽要低人一等?

  她不甘心。


  轉彎錢琳琅已經到了朱氏麵前,她對著朱氏熱絡地打招呼:“大嫂。”


  朱氏笑的像朵花:“我知道三弟妹今天要來請安,怕你找不清,特意在這裏等你。”


  錢琳琅心想,這就有點無事獻殷勤了吧!她和朱氏沒什麽交情,更何況她還是朱氏管家最大的威脅,她這麽熱絡做什麽?

  “多虧大嫂細心,知道祖母這裏我不熟悉,還找不清路。”


  兩個人並肩往季老太太的院子裏走,一路上有說有笑。小肆和朱氏的婆子跟在她們身後,偶爾說上一兩句話。


  錢琳琅隱約聽到幾句,那婆子應該是在套小肆的話。不過,她算是看錯人了,小肆是外祖母選出來的人,年紀小人卻機靈得很,不容易被套出口風。


  臨進門前,錢琳琅慢條斯理地對小肆說:“我平時教你的規矩,你是忘了麽?”


  小肆惶恐:“奴婢不懂夫人的話。”


  “你隻需要記住,跟著主子出來,不是主子問話就不要出聲。我想你應該知道,三爺最討厭喜歡嚼舌頭的。”


  小肆做出惶恐狀,趕緊和錢琳琅說好話。錢琳琅的目光轉向朱氏身後的婆子,狀似無心地說:“大嫂,這是你的陪嫁婆子麽?”


  朱氏瞪了婆子一眼,厲聲道:“小肆姑娘初來乍到,不知道老太太這裏的規矩,你也不懂麽?”


  婆子低頭,道:“奴婢知錯,請大夫人原諒。”


  朱氏淡聲道:“這次就饒了你,再有下次,別怪我不顧情麵,打發你去廚房做燒水的活計。”


  轉過頭來,對錢琳琅卻堆出一張和善的笑臉,道:“讓三弟妹見笑了。這是我的陪嫁婆子,姓洪,是我信得過的人,就是嘴碎了一點。”


  錢琳琅但笑不語。


  這時季老太太身邊的婆子迎出來,笑著說:“老太太請兩位夫人進去說話。”


  季老太太信佛,喜靜,不太願意見外人,錢琳琅讓小肆留在外麵,洪婆子也是。


  季老太太見了錢琳琅,笑著說:“琳琅,快過來,讓祖母好好看看。”


  錢琳琅笑著坐到季老太太身邊,朱氏則坐在了椅子上,全程笑著,好像全然不在意季老太太的疏遠。


  “我聽婆子說,你來月信了。”


  錢琳琅低頭,略帶羞澀:“是。”


  季老太太拉著她的手,又問:“這是初潮麽?”


  錢琳琅點頭,耳朵都跟著紅了。在一旁的朱氏看到,用手帕掩著唇角笑道:“祖母,您可別問了,您看三弟妹羞的。”


  季老太太和善地看著錢琳琅,拍了拍她的手,低聲說:“都已經嫁人了,還有什麽好害羞的。這是好事,證明你有做母親的資格了。”


  兩世為人的錢琳琅,在應付夫家長輩這方麵,一點經驗都沒有。她隻能垂著頭,不管季老太太說什麽,都跟著應好。


  “你這孩子臉皮也太薄了些。”


  朱氏依然笑著,撒嬌道:“祖母,三弟妹是新婚呢,您再問她就要羞死了。”


  季老太太笑了一下,低聲和錢琳琅說話,神態溫柔至極。她不是多喜歡錢琳琅,而是她的孫兒喜歡,她也是沒辦法的。


  既然已經娶進門,那就得好好待著。如果錢琳琅受了委屈,挽哥兒不會同意的。


  那孩子像他舅舅,是個不折不扣的情種,一旦認定了誰,那就是無法改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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