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認親
婦人之間的寒暄，季挽本不應該在場，但他又怕錢琳琅年紀小會應付不來，所以還是撐著臉皮，背手站著。
季老太太最愛惜自己這個嫡孫，柔聲道：“你母親頭風犯了，所以今天沒過來，等一會兒認完親，你帶著媳婦過去看看她。”
季挽躬身行禮，淡淡的道了聲好。
季老太太說完起身，帶著一行人去了一進的正堂。正堂裏已經有不少人等著，幾個孫子扶著季老太太坐到了太師椅上。
她的另一側是季老太爺，也就是現在的東閣大學士，先帝的老師——季懷川。
老人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卻依然身負季氏一門的榮辱。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季挽，如果他的差辦得好，一年半載內還會升遷。
他這把老骨頭，總是還能熬幾年的。等季挽能肩負起這副擔子，他就可以緩緩了。
錢琳琅給兩位老人磕了頭，又敬了茶，道：“孫媳琳琅給祖父祖母請安。”
季老太太慈祥的笑著，從婆子手裏接過一個鎏金的盒子遞給她。錢琳琅接過後感覺沉甸甸的。
季懷川自己從案上拿過幾本書，也遞給了錢琳琅，道：“你祖母總說書籍這些東西不實用，我卻覺得女子讀書也是有必要的，將來可以教導孩子。
這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孤本，拿回去好好看，不懂的地方就問季挽，他若是解答不清楚，盡管讓他來找我。”
錢琳琅雙手接過書籍，不卑不亢的說：“謝謝祖父，孫媳會好好看的。”
季老太太在一旁笑道：“你不要見怪，你祖父這輩子淨給人上課了，見了誰都要把教學生的那一套拿出來。”
錢琳琅禮貌地笑著。
季老太太又說：“今天這個日子，你母親不在不合適。但也希望你不要怪她，你父親下落不明，她心裏苦。”
本來和諧的氛圍，因為這句話重新變得僵持。季挽父親生死不明，一直是季家人的心結。
好在錢琳琅不是敏感的性子，她笑了笑，說道：“祖母不用擔心，孫媳都理解的。”
季懷川側頭對季老太太說：“這孩子初到咱們家，肯定有很多不熟悉的，你好好跟她講一下。我先去書房了。”
季老太太笑著應好，錢琳琅俯身行了個福禮。季懷川走到季挽身邊，聲音清淡：“你跟我來。”
季挽走到錢琳琅身邊跟她低聲說：“祖父叫我過去，我先陪你到這裏。你不要拘束，有什麽事就跟祖母說，祖母很和善，不會為難你的。”
錢琳琅沒想到他會這麽在意她的處境，心裏多少有點觸動，點了點頭。
季挽覺得她的眼神中有不舍，心裏柔軟，在衣袖的遮擋下，輕輕拉了拉她的手。
錢琳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震住，一動不動，隻不解的看著他。昨晚他親她的時候，說的是做戲要逼真。
那他現在是在做什麽？
季挽笑了笑，低聲道：“我一會兒就過來，別擔心。”
錢琳琅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感覺有點好笑，祖母看起來就是個和善的人，其他妯娌也不難相處，他怎麽卻像叮囑小孩子似的。
季挽走後，季老太太對錢琳琅說：“我年紀大了，你母親身體又不好，現在後院都是你大嫂管著的，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直接跟她說就好。”
朱氏笑了笑，道：“三弟妹剛到咱們府裏，怕是不了解情況。下人們要是有不聽話的，你盡管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們。”
錢琳琅但笑不語，自己院子裏的事，總不該輪到別人管，不然人不是活得和傀儡一個樣了嗎？
“挽哥兒是他們兄弟幾個裏最省心的，書讀得好，也沒亂七八糟的事。他這個年紀才成親，按理說是晚了一些。
他小的時候，你祖父怕耽誤他讀書，就沒安排婢女伺候他。等他成年以後，就更顯得穩重，對女人這方麵也更淡了。
我給他選了幾個適齡的女孩，他一個都不喜歡，現下他娶了你，一定是把你放在心裏了。
祖母沒什麽別的要求，就希望你們兩口子相親相愛。挽哥兒平時看起來無欲無求的，有了你興許能過得好一些。”
季老太太簡單的幾句話，卻讓錢琳琅聽出她能嫁給季挽，其實是非常不容易的。
兩個人本來也不是門當戶對，加上錢家出事，她的名聲又不怎麽好。季挽肯娶她，已經算是莫大的情誼了。
錢琳琅這麽想著便有點心酸。
季老太太活到這麽大歲數，又怎會看不清一個小姑娘的想法。她拍了拍錢琳琅的手，聲音柔和了許多。
“你什麽都不要擔心，女子成親後就是要侍奉夫婿的。照顧好他的生活，再給他生個一男半女，就不會有人再說閑話了。”
錢琳琅點頭不語。憑借著她活了幾十年的經驗，在長輩麵前還是少說話，多做事的好。
季老太太讓人在花廳擺了席麵，前院的人陸續過來，都是外家的女眷。老太太讓朱氏帶著錢琳琅認親，錢琳琅一直陪笑，感覺臉都快僵了。
長輩們送了她很多禮物，至於是誰送的，錢琳琅已經記不清了。她甚至連人都記不清，對於剛說過話的，轉眼就忘了是誰。
“婚禮那天我就看到了三弟妹，你這模樣生得可真是好，見一麵就忘不了。”說話的是個穿紫色褙子的女人，約摸三十左右的樣子，尚有幾分顏色。
朱氏笑了笑，跟錢琳琅說：“這是咱們外家的宋嫂子。”
“嫂子好。”錢琳琅禮貌地道。
宋嫂子拉住她的手，家常裏短的說了一大堆，好一副親近的樣子。從始至終都把朱氏冷落在一旁。
朱氏的臉色難看了些，借故說看看席麵，就先離開了。進了裏屋，她咬牙切齒的說：“她們一個個慣會拜高踩低，現在見到人家正統的夫人來了，就把我丟在一旁。
也不想想當初，是怎麽討好我的。別人要是對我不忠就罷了，宋嫂子有什麽資格，我給了她多少好處，她是忘了麽！”
朱氏身邊的婆子拉住她的手臂，低聲說：“夫人息怒，您剛剛那些話要是被有心人聽去，隻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小不忍則亂大謀，您管家這麽久了，老太太也不會輕易下了您的權利。至於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您在意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