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合巹酒
錢琳琅被喜婆摻著上了轎子，因為視線被擋住，她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
轎子很平穩，她沒覺得怎麽晃，隻是頭上的東西太重，她靠在轎子上，輕輕按著後頸，緩解不適。
迎親隊伍走的是主街，來往行人不少，看熱鬧的人自然也多。錢琳琅隱約聽見，外麵有人說：“新郎官莫不是後爹吧，怎的還帶著個孩子？”
“也沒準兒是續弦呢？”
“看新郎官的年紀，倒是和這個孩子能對上，估計是父子，就是長得不怎麽像。”
……
議論聲滔滔不絕，平安忍不住了，大聲說道：“這是季家三爺迎親呢，三爺抱著的是三夫人的胞弟。”
這句話讓人群又炸鍋了。
錢琳琅偷偷把轎簾打開個小縫，聽到有人說：“原來是季三公子，我剛剛還想，怎麽新郎官長得這麽好啊！”
接下來好多人附和，也有人說：“新娘子好命啊，季三公子這麽珍愛她，連小舅子都抱上了。”
錢琳琅聽了忍不住笑了一下，明天估計街頭巷尾都會傳這件事。季挽也真是膽子大，就不知人言可畏麽？
也不知走了多久，轎子停了，她被人扶著下了轎子，透過蓋頭下麵的縫隙，看到一雙幹淨的皂角靴，和一片豔紅的衣角。
她還從沒見過季挽穿顏色鮮豔的衣服，他總是穿得清淺顏色，或是穩重的灰黑類。
他剛剛是穿了喜服的，隻是她心慌意亂沒注意看。也不知他穿紅色好不好看？想來應該是不差的，人好看，自然穿什麽都好看。
她正在胡思亂想，卻見眼前多了一截紅綢子，另一頭被季挽牽著。喜婆在旁邊低聲提醒，道：“快抓住，要進去拜堂了。”
錢琳琅跟著季挽的腳步，緩慢地往屋裏走。上一世，嫁給白盡的時候，她心裏沒有多少歡喜，甚至更多的慌亂。
現在回想起來，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場景了，至於有沒有拉紅綢子也記不清了。
季挽走了幾步，跨過門檻，回頭柔聲說：“這有門檻，有點高，你小心點。”
他的聲音極為柔和，不難聽出語氣中的寵愛和喜歡。惹得一旁的喜婆，拿著手帕掩住唇角笑。
錢琳琅聽到她的笑聲，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但心裏卻是溫暖的。不管如何，她要和季挽一起生活了，他對她耐心點總是好的。
起碼可以說明，她以後的日子不會難過。
很快就進了正堂，錢琳琅看不到都有誰，但可以感覺到屋子裏很多人。她知道季家是大戶人家，現在肯定很多人都在圍觀，她有點慌。
季挽好像明白她的心思，伸手握住她的手，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別怕，有我在。”
錢琳琅的心裏忽然就安寧下來。她以前竟然不知道，單單的一句話，就可以讓她覺得安全。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開始信任季挽了。雖然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裏的變化，她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接著就是拜天地，她按照禮官的喝聲緩慢進行著，就怕自己不小心出錯。大婚這天，她可不想成為別人的笑柄。
兩人牽著紅綢子拜了天地，季挽始終仔細配合著錢琳琅，眼角餘光總是打量著她。
伴隨著禮官的“送入洞房”，錢琳琅被人牽住了手。她低頭，看見豔紅色的衣袖，那上麵繡著“琳琅”兩個字。
季挽的喜服衣袖上，應該是：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琅。
她的名在他的喜服上，他的字又在她的喜服上。他是真的要和她做戲麽？會不會有點太逼真了？
錢琳琅心頭一時千回百轉，走路也就沒怎麽用心了。季挽的手用力握了她一下，錢琳琅回神，好好走路了。
新房裏，有不少湊熱鬧的夫人，還有婢女婆子。
錢琳琅被人扶著坐在床榻上，聽到有人說：“季三公子，你還愣著做什麽，趕快挑蓋頭啊！莫不是娶了新娘子，歡喜得傻了吧！”
季挽是有點愣神，他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真的就這麽嫁給他了。大概是期盼了太久，到這一刻的時候反而有一點不知所措。
他清咳了一聲，拿起托盤裏的玉如意挑開了蓋頭。蓋頭下的那張臉，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更加明豔奪目。
這個時候錢琳琅多少還是有點羞澀的，她本來低垂著頭，感受到有道目光始終焦灼在自己身上，就抬頭迎了上去。
兩人的目光相遇，誰都沒說話。季挽的眼神看起來還是溫潤的，如同柔和的古玉，隻是裏麵有道光，極為明亮。
錢琳琅的心尖驀然一動，錯開了眼睛，季挽唇角彎了彎，坐在了她身旁。
這時有婢女過來把兩人的袍角係在了一起。然後就是合巹酒，兩隻玉杯上係了紅繩，連接在一起。
合巹酒要手臂勾在一起喝才行，錢琳琅有點不敢。旁邊的婆子見她半天不動，低聲提醒：“三夫人，請您拿杯子。”
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習俗如此，紅繩格外的短，似乎他們兩個一不小心就會撞在一起。
季挽的手還是比較平穩的，看起來也沒什麽異樣。錢琳琅的手卻有點顫抖，她想克製，可心情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季挽默默地歎息一聲，柔和地對她說：“不要怕。”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對她說這樣的話，她深吸一口氣，想著不就是一杯合巹酒麽，有什麽了不得的。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過嚴肅，季挽低聲笑了下，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沒事的，你不要這麽緊張，也不用這麽的視死如歸。”
錢琳琅看著他，用同樣大的聲音回複他：“我不緊張。”
“那我們就開始吧！”
兩人挽著手臂，喝了酒。
錢琳琅本來酒量就不好，今天的酒又格外衝，她嗆了一下，低聲咳了起來。季挽輕輕拍著她的背，不慌不忙的樣子。
“一看三公子就是個會疼人的，姑娘真是好福氣。”旁邊有觀禮的婦人打趣。
錢琳琅感覺自己今天丟臉了，怎麽還能被酒嗆到？難道是她心虛，或者是季挽生得太好看，迷了她的心智。
這般想著就不由的瞪了季挽一眼，後者注意到她的眼神，無辜地看著他，滿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