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病去也
錢琳琅坐在椅子上，讓小肆小五起來說話。
“錢家遭難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是因為惹了朝上的權貴人家。我心裏知曉不是因為販賣私鹽，所以想為錢家昭雪。”
“姑娘，這件事不會容易的。”小肆說。
“不容易也要去做，我沒有退路。”
“姑娘以後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把這些事忘了。奴婢看那位季公子對您愛重，您不如……”
小肆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錢琳琅的眼神，已經說明了她的態度。
她年紀小，瞳孔極黑，眼白裏也沒有雜質，這種黑白分明看起來極為清澈。可就是這樣一雙眼，此時卻非常篤定自己要做的事。
“既然姑娘已經決定了，奴婢們追隨便是，姑娘想做什麽盡管吩咐。”
“你們幫我外祖母暗中管理生意，應該有不少路子，我要暗中結交權貴，還要無聲無息。”
小肆拱手：“奴婢有法子。”
“講。”
“不知道姑娘有沒有聽過星鄖樓？”
錢琳琅點頭：“略有耳聞。”
“星鄖樓是信息流轉的地方，那裏什麽來路的人都有。要是想擴大自己的人脈網，在那露麵最好。”
“好。”錢琳琅說完想了想，又道，“星鄖樓我會扮成男子，這樣行事比較方便，另外我想做點生意，不能總靠外祖母接濟。”
小肆小五對此並沒感覺多少意外。錢琳琅出身商賈之家，現在生存壓力在她身上，她當然要尋求謀生之道。
“您如果不想被人探到源頭，就不能借阮家之力，從頭開始，談何容易？”
“慢慢來，隻要拉好了人際網，還會愁沒生意可做麽？”
當天晚上，錢琳琅就帶著小肆去了星鄖樓。
對於星鄖樓來說，是沒有夜晚的，甚至因為各方耳目眾多，這裏的人格外喜歡夜晚。因為夜裏更適合偽裝。
“呦，哪裏來的小公子，生得好俊俏啊！”
守在門口的紅衣姑娘笑得千嬌百媚，伸手過來拉錢琳琅，一副軟綿綿的身子直往她身上倒。
錢琳琅還沒遇到過這麽熱情的女人，一時呆在原地不動，不知如何應付。
小肆伸手攔住紅衣女子，冷聲道：“我家公子不愛別人碰他，這位姐姐請退後。”
紅衣女子用手帕掩唇，笑得媚聲媚氣：“好好好，我也是看這位公子麵生，想必是第一次來，要是不熟悉咱們這兒，小女子可以效勞。”
小肆神色不變：“我們自己會看，不勞煩姐姐。”
紅衣女子讓開，小肆引著錢琳琅往裏麵走。錢琳琅還沒從剛剛的情緒中走出來，星鄖樓不是茶樓麽？怎麽像是進了青樓？
原來這星鄖樓名義上是個茶樓，但除了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打手外，所有人都是女子。
女子們也是各有風情，清純的、嫵媚的、英姿颯爽的、雌雄莫辨的。隻要是男人，在這裏都可以找到心儀的女人。
這裏的人都是賣藝不賣身，再是有權勢的人，要想從這裏帶走人，或是強迫人做什麽，都是沒用的，除非對方願意。
這種環境下造就了星鄖樓裏不缺風流女人。看到喜歡的，有像紅衣女子那樣直接出手的，也有放長線釣大魚的。
錢琳琅的男裝扮相在這裏是個搶手貨，搞定了一個紅衣女子，接下來五彩繽紛都往她身上撲。
錢琳琅應接不暇，就連小肆也快搞不定了。
就在錢琳琅快要絕望的時候，從樓上走下來個白衣少年，他提著酒壺，笑著說：“好久不見。”
錢琳琅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廝竟然是許雲周。她不知道他是怎麽認出她的，麵色古怪的看著他。
許雲周走到她身邊，醉眼朦朧。他先是打了個酒嗝，然後做出了嘔吐狀。一見他要吐，眾人頓時散了。
他拉著錢琳琅上樓，小肆要動手，被錢琳琅用眼神製止了。他剛剛替她解圍，看起來應該這裏的熟客，可以向他了解一下情況。
許雲周帶著錢琳琅進了自己包的房間，笑著說：“你知道為什麽那些姑娘們都纏著你嗎？”
“因為我長得俊。”錢琳琅實話實說。
許雲周卻“噗”的一下笑出了聲，他看著錢琳琅，無奈地搖頭：“你可真不知道害臊。”
錢琳琅不解：“怎麽，難道不對？”
“當然不對，這樓裏長的俊俏的男人多了去，沒見她們對誰蜂擁而上。你的問題在打扮上。”
錢琳琅看了看自己，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年輕男子不都是這麽穿的嗎？
“你沒穿錯，發也沒梳錯，但你這樣打扮，但凡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姑娘。”
錢琳琅懷疑地瞅了他一眼，有點不服，她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差。
“我說你還不信，那你想想，我是怎麽認出你的？”
“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說吧！”
許雲周抽出袖子裏的折扇，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笑著說：“你的容貌屬於豔麗型，沒有男子的陽剛之氣，要想扮得真就得費不少功夫。”
錢琳琅知道他這是有辦法了。對於許雲周她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可能是因為見識過他驚人的醫術吧。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走。”他拉住錢琳琅，回頭對小肆說，“你先回去，你家姑娘我會給你送回去的。”
小肆看著他的手，眯了眯眼睛，已經自動把這個人定義成了登徒子。
錢琳琅甩開許雲周，對小肆說：“他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我的，你先回去吧！”
小肆這才先離開。
許雲周帶著錢琳琅去了他的醫館。錢琳琅看了看牌匾，竟然叫“病去也”，這是什麽鬼名字？
“那牌匾跟你有仇啊，你盯著它看什麽！”
“你取名字的時候，能不能走點心？”
許雲周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管我？”
錢琳琅不理他。
他喜歡把自己搞得像神經病，關她什麽事？
進了醫館，許雲周也不廢話，直接拿出個藥瓶遞給錢琳琅，道：“這個是貼人皮麵具用的，不傷皮膚，就是味道難聞了點。”
人皮麵具？
錢琳琅對許雲周愈發的好奇了。在她上一世的印象中，許家的四公子好像是個病秧子，難道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