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偷人
錢琳琅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把牛肉讓小二裝盤，又點了幾道應季的小菜。
喝燒刀子都是用白瓷大碗，錢琳琅試著嚐了一口，嗆得不停地咳嗽，這味道也太辛辣了些。
良生看了她狼狽的樣子，拿起酒壇子給自己也斟了一碗，喝了一大口。他比錢琳琅強不了多少，也是嗆得一直咳。
兩個不會喝酒的人，偏偏要點最烈的酒。咳完之後互看著彼此，都覺得傻氣，就相對著笑了。
“牛肉好像冷著也好吃。”
良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外麵吃牛肉都是這樣冷著吃的，叫醬牛肉。但他之前說他被貧民收養，估計也是吃不起牛肉的，所以就沒說。
“你在府裏吃得太精細，過於細致的烹飪手法，很有可能會奪了食物本身的味道。”
錢琳琅覺得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她眯了眯眼睛，狀似無意地問：“看不出來，你對食物還挺有研究的。”
“略知一二。”
錢琳琅一邊吃飯一邊想，看良生的舉止，應該是教養極好的，普通人家基本做不到。
衛簡，在她的印象中是成名後，至於他的來曆，她一概不知。現在她懷疑，他應該是家境不錯，搞不好還是勳貴人家。
吃完飯，他們決定去逛逛藥材鋪。錢琳琅想試一下，她在陳大夫那裏記的藥材，有沒有混淆。
良生自然沒有什麽意見，跟她一起都是聽她的，她想怎樣都可以。剛出小酒館不久，路過脂粉鋪子，錢琳琅就看到了錢小靈。
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曆，這些人竟然一股腦兒的來了。
錢小靈和她同一個屋簷下生活多年，即便她男裝，也有可能被認出來。錢琳琅用扇子遮了臉，說道：“你擋著我。”
良生的打扮一向很利落，這次亦然。他的袖口都用護腕綁著，不然可以用衣袖擋住她。
錢琳琅伏低身子，慢慢地從脂粉鋪子前路過，聽到錢小靈和身邊的婢女說話。
“姨娘死了，小姨也走了，我現在更不可能回錢家了。郭家人也太小氣了。”
錢小靈應該是看中了哪個胭脂，因為沒有那麽多錢，所以正在和身邊的婢女抱怨。
錢琳琅嗤笑，郭家小門小戶，當初肯聽張姨娘的話，無非是因為跟著她可以得些蠅頭小利。
現在，錢家連錢小靈都不認，又有誰會買郭家的賬？他們得不到好處，自然也不會善待錢小靈。
而且，錢小靈也沒有做一家主母的本事。她跟著張姨娘就學會，妾室那些討好男人的手段，裝可憐、賣姿容。
殊不知，再好看的臉也會因為朝夕相對，而變得不值一提。手上沒有活計，理家不行，管賬不行，郭家真真是娶回去個花瓶。
“姑娘，我看郭家也忒小氣了些，每個月就給那麽點生活費，還沒有在家裏時候一等婢女的月例多。
我看那個張公子對您就挺大方的，而且張公子家境殷實，也不是郭家這種小門戶能比的。”
錢小靈好歹還記得是在外麵，人多眼雜，瞪了她的婢女一眼，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當心被人聽了去。”
“姑娘不要怕，咱們現在是在外麵，沒人認識。”
婢女接下來的話錢琳琅沒聽到，但看她們主仆二人的模樣，多半是要做壞事。
怕是和那個張公子有關。
果然沒出幾天，錢小靈和那個姓張的做了苟且之事，被郭家人扭著送到了錢家。
錢鬥金是個什麽脾氣，怎麽可能受郭家的氣，還是這種顏麵掃地的事。
他暴跳如雷，一邊罵張姨娘教女無方，一邊罵錢小靈規矩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現在是錢琳琅掌著錢家後宅，下人們把郭家一行人安置在會客廳，就過琳琅小築來匯報。
誰家攤上這種事都夠鬧心的，會被人指指點點。錢琳琅一個未出閣的女孩，按理說不能管，也不該管。
可是，放眼整個錢家後宅，除了她，還有哪個人能主事？下人們來找她，也是沒有法子。
“石蜜，你去找宋嬤嬤，讓她帶幾個護衛過來。石榴，你先跟我去會客廳。”
錢琳琅有點著急，不是擔心別的，隻是怕錢鬥金脾氣暴烈，把事情鬧大了。
這件事如果傳出去，長姐和路家的婚事肯定會受影響。長姐已經到了婚配年紀，斷斷不能再拖了。
“姑娘，奴婢聽說郭家人來者不善，您要不還是讓老爺去吧！”石榴有點擔心。
“父親肯定已經到了。”
錢琳琅到會客廳門口，剛好和錢鬥金撞上。後者怒發衝冠，看樣子是恨不得把郭家人生吞活剝了。
“父親，您先不要生氣，郭家上門的意圖很明顯，無非就是要錢。”
錢鬥金氣得眉毛倒豎，咬牙切齒地說：“想要錢，他們怎麽不去搶？真當我錢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麽！”
“父親息怒。”錢琳琅見錢鬥金恨不得馬上進去和郭家人碰麵，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錢鬥金不好拂開她，隻能皺眉看著她。
錢琳琅小聲道：“您早就把錢小靈趕出家門，按理說錢小靈再做什麽事，都和我們錢家沒關係。這一點郭家清楚，他們之所以敢來，是因為知道我們的弱點。”
“什麽弱點？”
“長姐和我都不小了，如果這件事鬧大，路家可能會退婚，我可能也不會找到好人家。
當然我知道自己名聲不好，也沒有奢求像長姐一樣讓您臉上有光。但長姐的婚事不能出意外了，她耽誤不起。”
說起長女，錢鬥金神色柔和了些。這幾個孩子裏，隻有錢錦繡最讓他省心，也因為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格外珍愛。
“那就由著他們予取予求？郭家是什麽貨色，我最清楚不過，給了第一次，就還想要第二次。”
“女兒也知道，不能一直受他們威脅，但此時不是撕破臉的時候。父親，您還是要忍耐。”
錢鬥金剛剛是氣得厲害，但看了錢琳琅的模樣，到底是壓抑住脾氣了。女兒如今懂事了，知道替他分憂，也知道顧全大局。
“你有什麽打算？”
錢琳琅緩聲道：“郭家無非就是想要錢，到時候爹爹不給，表現得強勢一點，而我則同意給他們。這樣他們就不能拿走太多銀子。
隻要他們肯把錢小靈留下，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把這個敗壞門風的拖油瓶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