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撮合
第二天,錢鬥金派去京兆府的人回來說,上麵有人已經開始關注清風觀附近有匪徒出沒之事,不日就會有結果,讓他們等消息。
錢鬥金摸索著手上的玉扳指,聽著人回話,神態嚴肅,事情果然不簡單。
許久後,他揮手示意人下去,自己去看錢琳琅。女兒近來不僅懂事,好像還變聰明了,好好問問她興許能找到點線索。
琳琅小築院內,錢琳琅正在和阮氏一起做風箏,錢多多在一旁吃鬆子。婢女們守在旁邊,偶爾遞個東西,氣氛甚好。
阮氏本來不想動手,可大的和小的都纏她,她隻能依著他們,誰讓這是她的孩子,小冤家。
“老爺來了。”
不知是哪個婢女喊了一句,和諧的氣氛頓時凝滯,本來笑眯眯的人神情變得嚴肅。
錢鬥金不知自己什麽時候變成了討人嫌,發現阮氏也在,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不是,退也不是。
錢琳琅最先反應過來,推了推錢多多,在他耳邊小聲說:“父親來了,快過去打招呼。”
噔噔噔!
錢多多邁著小短腿跑到錢鬥金麵前,站穩,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對著他行了個禮,“兒子請父親安。”
錢鬥金伸手摸了摸錢多多的頭,麵色柔和些許,“有沒有好好溫書,鬆子好吃嗎?”
錢多多被他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嚇了一跳,腳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錢琳琅一直關注著弟弟,伸手扶住了他。
“我這就去溫書。”
錢琳琅拉住錢多多的手,低聲說:“父親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他隻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歡吃鬆子。”
錢多多靠著錢琳琅,一雙眼睛烏幽幽的,小心翼翼看著錢鬥金。
錢鬥金對著自己唯一的男孩兒,當然是極為喜愛,隻是一直怕慣壞了,才扮演嚴父的角色。
怎麽也沒想到,兒子和自己生疏成這樣。也怪他一直為了生意奔波,沒好好陪他。
錢鬥金俯下身子,抱起錢多多,笑著說:“你阿姐比你了解我,你現在告訴我,你喜不喜歡吃鬆子?”
錢多多在父親懷裏很拘謹,半天低聲說:“喜歡。”
“那明天讓采買的人多買些,買最好的。”錢鬥金說完,把目光轉向錢琳琅,“身子可好些了?”
錢琳琅笑得純真無害:“好多了,勞父親惦記。”
阮氏剛糊好風箏,見錢鬥金看著自己,起身行禮,“老爺安。”
錢鬥金神態淡淡的點了點頭,回頭問錢琳琅:“你們這是在做風箏?”
“對。”錢琳琅拿起風箏遞到錢鬥金麵前,笑著說,“父親,您說這上麵畫什麽圖案應景?”
“這個季節冰雪剛剛消融,我看畫迎春花最好。”
錢琳琅又把風箏放到阮氏麵前,笑意盈盈:“好,就畫迎春花,母親快畫。”
阮氏雖然長在商戶之家,但阮父極為看重文化,女孩兒也是請教習啟蒙教授的。
阮氏是個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就算是病許久荒廢了,也比專業學習的半分不差。
她隨意幾筆就勾勒出迎春花,染色之後更是生機盎然,真的是寥寥幾筆就畫出了春的樣子。
“光有花不行還得提字。”錢琳琅眼珠子一轉,笑著說,“還是得母親寫,我們幾個的字都醜。”
錢鬥金有點尷尬,他忙於生意,實在是沒精力搞那些附庸風雅的玩意兒。不過,對於阮氏的才情,他一向是佩服的。
阮氏也不矯情,提筆寫了首《春詞》:
新妝宜麵下朱樓,深鎖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數花朵,蜻蜓飛上玉搔頭。
錢琳琅撇了撇嘴:“這詩不好,母親能不能換一首歡快的?”
阮氏搖頭:“沒有地方寫了。”
錢鬥金看了這首詩愣神了,似乎隱約明白了,阮氏多年悶悶不樂的原因。
他喜愛阮氏,真心也隻給過她一人一個。可惜,阮氏太較真,連他寵幸誰都要管,他們才漸行漸遠的。
此時,他心裏徒生內疚,垂首看著阮氏,低聲道:“阿語,這麽多年委屈你了。”
阮氏閨名阮星語,錢鬥金已經多年未曾這般稱呼過她。
阮氏一愣,半天沒說話,最後被風嗆得咳了起來。她常年憂思,身子骨弱,情緒一有波動就不舒服。
“快去倒杯茶來。”錢琳琅輕拍著阮氏的背,神色關切,“母親,您沒事吧!”
阮氏咳起來就沒完,最後氣息急促,臉色漲紅。
“宋嬤嬤,打發人去請陳大夫。”
宋嬤嬤擔心阮氏,一時沒聽見錢琳琅的話,仍是傻乎乎地站著。
“還不去請大夫,傻站著做什麽!”錢鬥金冷聲說完,就打橫抱起阮氏往錦闌院走。
錢多多見阮氏咳的厲害,擔心得要跟著去,錢琳琅攔住他,低聲說:“有父親在,你不要跟著。”
“可是母親她……”
“放心吧,母親不會有事的。”
錢琳琅心裏有數。
阮氏的身體早就恢複很多了,今天會咳的這麽厲害,是因為她之前在周圍灑了藥粉。
這種藥粉無色無味,有咳疾的人聞了會加重咳嗽,促進痰液更快排出,對病者身體無害,反而利於恢複。
想必等母親那邊情況穩定了,父親就會過來盤問,她昨天遇到山匪的事情。
她早就想好了說辭,如果季挽動作夠快,京兆府那邊有了確切消息,父親再和母親和好,那張姨娘一定按捺不住,還會出手。
隻要張姨娘慌了,就會露出破綻,那嫌疑就不好擺脫了。
雖說她現在還不確定,張姨娘是怎麽請動軍部的人出手。但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眼下想讓她消失的人怕是隻有這一個了。
結果和錢琳琅預想的差不多,錢鬥金抱了阮氏回去的消息,很快就在各院傳開。
後宅婦人見識淺,最擅長見風使舵,錦闌院在第二天,就由冷冷清清變成門庭若市。
張姨娘坐不住了,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這個二姑娘還是原來那個膽小怕事的錢琳琅麽?你看看,就這麽短短幾天,她折騰出來多少事?”
小張姨娘在一旁站著,一個字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