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仇敵
是池穆風的夫人,夜離影驚,怎麽會遇見,意識到阿尤在身邊,她猝然推開他,然則,劍飛的太快,她已經阻止不來了,直直望著長劍衝到胸口……劍鋒的銀光劃過眼睫,她嘴角動了下,心中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方九朔……你會不會救我?
鬢角淩亂的發絲,被麵前人的長劍斬斷了一縷,那一縷散落在空中,她整個身子也在同時飛了起來,有人將她攔腰抱住了,那是一方結識的胸膛,有鼓動著的黑色衣角,她沒有去看是誰,心已然涼了,因為她看見那個月藍衣袍的男子,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紋絲未動。
指劍的手挑開眼前這個女人那不留餘地的一招,習毅一手攔著夜離影後退了好幾步,方才放開她,低聲道,“夜姑娘,得罪了。”然後,那個女人的劍有刺了過來,習毅哧了一聲,持劍憶對。
“你這賤人,居然沒死,居然沒死,池穆風都死了,你為什麽沒死,為什麽……”池夫人憤紅的雙眼,滿是不甘心,為什麽他死了,你卻活著好好的,你憑什麽?
“這位夫人,你冷靜些,這裏是天子腳下!”習毅說,正擋開她的一劍。
“什麽天子腳下,我就要她死……”她臉上露出發瘋的表情。
越發招招致命,街上的小販抱頭鼠竄著,隻見兩人的劍交鋒著,發出電閃雷鳴之聲。
夜離影愣成了木雕,直到阿尤扯著她的袖子喚著娘親,她方反應過來,隻將阿尤藏在身後,轉眼就看見處處留手的習毅,驟然劃開一劍,劍氣淩出,池夫人竟是生生的被他擊倒在地,然後習毅的劍隨了過去,她大叫道,“住手!”
同一時候,有人也焦急了叫了,“住手!!”
兩個男人持劍的朝著他們疾步過來,前頭的那人伸手要挑開習毅的劍,習毅眼疾手快的移開,那人道,“小心些,不要傷害她。”說著要攙扶起了池夫人,關切道,“蓉兒,有沒有傷著?”
那女子踉蹌站起,眼中溢滿了淚水,狠狠望著夜離影,叫道,“父親,哥哥,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賤|人殺死穆風的,你們要替穆風報仇,要殺了她,我要她死!!”
此二人正是池夫人的父親與兄長,那攙扶住她的男子,一身白衣,眉宇俊秀,有幾分文氣,是她的哥哥,他微微蹙了下眉,朝她,欲言又止,“蓉兒,你又……”
池夫人搖著頭,抓住白衣人的胳膊,“相信我,這次是真的,是真的,我不會認錯的,化成灰我都記得,她怎麽沒死,殺了她啊!”
此時,她的父親走了過來,身著褐衣,沉著的臉幾分倦色,他與白衣男子都望像夜離影,那目光是一把一把的利刀,將其零時處死,那聲音那樣的真實,控訴著她曾經的無情殘忍,她的指尖深深刺入了掌心。
“想必是誤會了,這位是我們慕容世子的五夫人,並不是什麽諸位口中的殺人凶手!”習毅平靜著說。
“慕容世子?就是慕容傾雪,軒王的大公子?”其父道。
“正是,這位是慕容世子最寵愛的五夫人,本是心地純良之人,加之平日從不輕易出門,怎麽可能殺人,更不可能是各位口中的殺人犯。”習毅又道。
“娘親,娘親,什麽是殺人犯啊。”阿尤好奇說。
夜離影笑了下,纖削的指尖又深了一分,有豔紅血液從她指縫溢出,卻化成了腥哭的淚滴,無聲的流淌……
白衣人歎了一口氣,憐惜的看著自己的妹妹,他的妹妹,為了愛,從一個天真率性的女子變得瘋瘋癲癲的婦人,仍舊記得那日,她背著已死的池穆風,渾身鮮血的探到在自己門口,卻在恐慌睜眼的一瞬,央求自己救他……明知不能,便用藥護著他的遺體,日夜寸步不離的守候著,搞得神誌不清,人鬼難分,得知點絳唇有起死回生的作用,竟是瞞了眾人單身前來,還好他與父親隨找著她了……
一路的奔波疲乏,這兒估計是犯糊塗了,他朝習毅拱了拱手,“那麽就我們冒昧了。”說著要扶著一旁痛哭不已的妹妹離開,那池夫人卻不住發抖了,她大叫道,“我不會認錯的,就是她。”
那是一雙赤紅的雙瞳,像是深秋裏豔美到極致的楓葉,這雙瞳的主人,正拚勁力氣掐住夜離影的頸部,根本沒有看清動作,池夫人便已經禿鷹一般撲到自己了她跟前,每掉一滴淚,手本重了一分,口中喊著,“為什麽,為什麽?”
被生生的掐著,夜離影幾乎不能呼吸,為什麽會有一種無端的快感?那白衣男子猝然衝了過來,試圖掰開池夫人的手,口中道,“蓉兒,住手,被傷了這位夫人。”池夫人恍然而覺,白衣人隻得大力將她扯開。
地麵涼涼的,有寒冷的冰鋪著,身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夜離影的手碰撞磁啦在冰上,那手掌的血在地上勾勒了一道長長瑰麗,如華麗的匕首隔斷美人的手掌……為什麽,他從頭到尾沒有看我……耳邊是習毅為她辯解的聲音,手很痛,涼意入骨,沁入肺腑,涼的她失去爬起的力氣,有些滑稽,她忽而涼了心,固執的笑了,朝著那瘋瘋癲癲的女人,她要說話,要承認,可是,轉眸的刹那,卻僵住了。
那婦人正在不住的發抖,像是風中顫抖的失去生氣的枯葉,又像是被人拋棄了的孤兒,她竟然扯著那白衣人的袖子,顫抖的手,一寸一寸的,撫摸著她哥哥的臉,哭喊著,“穆風,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那樣繾綣溫柔的目光,伴著那男子尷尬無奈的表情,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池夫人她瘋了!她逼瘋了一個人麽?
“夜姑娘,此地不宜久留。”習毅不知何時步到她身邊說著,夜離影看著他鎮定的臉色,心底明白了,他一定早就知道了,知道是她殺了人,他那樣聰明的人,曾經問她會不會傷害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