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一番洗漱，思君坐在梳妝台前，陌香替她梳頭，隨口道：“前幾天姑爺苦著一張臉害的府裏人大氣都不敢喘，今早就見姑爺出門神清氣爽的，就知道你們小兩口心想事成了，咱們看著也開心呢。”
思君害羞一笑，問：“他去哪兒了？”
“姑爺去船廠了。”陌香漫不經心地說道。
雖然早上起來沒有見到身邊人有些失落，但是一想到他有自己的事業，一定在外勞心勞力的，思君就又振奮了。
“冥夜不在，我們出去逛逛怎麽樣？自從嫁進來後，每天呆在這府裏悶都快悶死了。”思君提議道。
“好啊！”陌香也顯得有些高興。
思君想了想，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已經確定了要去哪裏。
城西有一處竹林，翠綠的竹子密集而生，茂密的竹葉隨風飛舞，搖曳出陣陣聲響，竹林深處，有一幢兩層竹樓，安靜地佇立在竹林中。
竹排搭建而成的小階梯折疊式地通向二層，中間大門的竹匾上鑲著三個黑色大字，名曰：“弄墨樓”。
竹樓裏麵傳來管弦之樂，隻見竹屋中間的台子上，一女子正在曼舞輕盈，她身著藍衣，麵掩薄紗，彩帶盤旋，足尖頻點，將一段美妙的舞蹈配合著樂曲演繹出來，贏得滿屋讚歎。
台麵不遠處，一張四角方桌上，筆墨紙硯皆齊全，一男子正在桌前飛舞著手中的畫筆，將女子輕舞的姿態巧妙地勾勒出來，隨著女子的最後一個動作，男子手中的筆也肯定地落下最後一筆，一幅美女輕舞圖贏得滿屋掌聲。
水楚瀾將這幅畫交給一位書童打扮的人，輕舞的女子也行禮後退下。大家各自又三兩成群地交流詩詞，水楚瀾拂了拂衣袖，剛一轉身，便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姑……”水楚瀾連忙住了口，因為思君的打扮，儼然一副翩翩少年。
思君倒是不拘謹，微笑上前道：“沒想到，你不僅對樂曲有很深的研究，連作畫都有很深的造詣。”
水楚瀾呆愣地看著思君，昔日隻見過她女裝的美麗，沒想到男裝竟也如此驚豔，讓他在見到她的刹那有絲心動的錯覺。
“嗬嗬，公子過獎了。”水楚瀾尷尬一笑，繼而說道：“這裏說話不方便，隨我來。”
思君女扮男裝本是為了掩人耳目，這裏雖然清靜幽雅，不過龍蛇混雜，多是少爺公子，她一個女子若來這裏，萬一惹出什麽事就不好了。水楚瀾明白她的用心，便引著思君和陌香來到一處僻靜休憩之地，這裏露天寬敞，可以坐著欣賞竹風，品茗聊天再好不過了。
“沒想到姑娘真來了，倒讓我受寵若驚了。”水楚瀾微笑道。
思君也笑道：“桐城還有這樣的清雅之地，我又怎麽能不來呢？”
水楚瀾用欣賞的眼光看著思君，他沒有看錯，她是不拘小節的女子，冰雪聰慧，思想獨立，若是一般女子，必不會出現在這裏。
“看姑娘的神色，想必陰霾早已過去，今日，怕是唱不出那樣深入人心的曲子了。”水楚瀾不知為何會感到惋惜，可能是見她難得來一趟，無法與他譜曲，心裏惦記著難以忘懷吧！
思君一笑，將早已準備好的樂譜呈上，擱置桌前。
“我知道公子喜歡此曲，今日特地過來相送，至於那夜，本就不值一提，希望公子早些忘記。”思君委婉地說道，她怎會聽不出他的惋惜，今時今日，心境不同，她以後也不會唱出那麽悲哀的曲調。
水楚瀾輕笑一聲，將曲譜接過觀看，既然她已經表明了立場，他也不好說什麽。
陌香眼珠子不時地流轉在思君和水楚瀾身上，對於兩人的對話感到莫名其妙。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麽關聯，但是她天天跟在思君身邊，這個男人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水楚瀾看完樂譜，起身走到竹欄前，從腰間取出綠笛，開始吹奏。
笛聲如之前所聽到的一樣悅耳動聽，熟悉的曲子在竹林中回蕩，伴隨著迎麵吹來的竹風，讓人有絲蒼涼的感覺。
思君望向他，他挺直地站立著，側身對著她，雖看不到他的臉，卻能從曲調中感受到一絲淒涼。
他是那麽美的男子，優雅隨性，女子見了都會嫉妒發狂，有什麽心事會纏繞著他的思緒呢？
一曲完畢，水楚瀾收了綠笛，卻仍舊站立在原地，並未轉身，就算是看著他的背影，思君都能夠想象他憂愁的臉。
“公子在想什麽？”思君問道。
“姑娘有所不知，第一次聽到此曲，那麽淒美悲切，不禁讓我想到一個人，所以方才有所失禮，還請姑娘見諒。”水楚瀾淡淡地道。
思君有些好奇，不知道是怎樣的人會擾了他的心。
思君也站起來走到竹欄前，在這裏看風景別有一番趣味，可以淩空將飄舞的竹葉一覽無遺，欣賞著美景，思君又道：“想必這個人在公子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公子既然這麽在意，為何不去找他呢？”
水楚瀾連歎幾聲，顯少展露的情緒暴露了自己，他看著思君，生怕被她窺視到內心的秘密，可是有些事情，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刻，他就已經對她有種莫名的親切，對她的遭遇感到心疼，對她的新婚充滿了失落，對那晚的共赴一曲念念不忘。
已經好久好久，不曾有人動搖他的心。
“我……”水楚瀾正要訴說。
“思思，你看那是誰？”陌香突然上前來，指著竹樓下的女子說道。
思君順勢往下看，突然嚇了一跳。她怎麽在這裏？
“公子，我、我要走了！”思君麵色驚慌，要是被她看到自己，指不定又是什麽流言蜚語了，這些她倒是不怕，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水楚瀾還未反應過來，思君和陌香便相攜下了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