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少醜俊不挑剔
不時,表演開始,徐婆惜抱著琵琶坐到了舞台上,手一撩撥,便就悲悲戚戚的唱了起來。
梁昔放指了指徐婆惜,搖了搖頭,“好傷心呀。”
孟管家說道,“這個女子的家才被抄了,原本是官家的小姐……”
孟管家還沒有講述完,那梁昔放就哈哈的笑了起來。
孟管家心裏一涼,差一點昏過去,他甚是不解的說道,“大人,緣何發笑?”
梁昔放稍微收斂了一下笑容,“從大家閨秀淪落到勾欄唱曲,怎能不使人發笑。”
孟管家心想:完了,這客白請了,那府邸進不去了。
孟管家都不知道徐婆惜怎麽彈唱完的,他滿腦子的失落,滿心的希望快些將表演瞧完,散了場趕快各奔東西。
徐婆惜彈唱完,一直站在孟管家他們身旁的察言觀色人跑去了後台,不時又跑了回來,將兩錠銀子放在了梁昔放麵前。
“咦,不對呀。”孟管家甚是不解,“不是如果不笑,你們才加倍賠償銀子嗎?”
察言觀色人點了點頭,指了指一旁的蕭遠,“這位公子沒笑。”
孟管家心頭一驚,仔細打量了蕭遠一番,二人對視了幾眼,彼此點了點頭。
孟管家見梁昔放得了銀子,心想:趕緊趁機離開勾欄吧。
孟管家便對梁昔放拱了拱手,“大人,小人在酒樓裏備了些酒菜,我們此時過去如何?”
梁昔放看了看孟管家,點了點頭,“好,就去酒樓坐一坐吧。”
席間,孟管家對梁昔放好一番誇讚,讚其年輕有為,讚其翩然奔放,讚其國家棟梁,說自己願意貼首附耳,馬首是瞻,惟命是從。這樣一陣兒的拍須溜馬,讓梁昔放對孟管家有些戀戀不舍。孟管家趁機又講述了一些滋味,譬如曾經陪伴主人泛舟湖上,又遠遊過名山,造訪過古跡。這樣一陣兒東遊西去,讓梁昔放也頗為向往。
酒飲正酣之時,梁昔放向孟管家發出了邀請,“孟先生,你可以到本官的府中來,本官讓你還做管家。”
孟管家緊忙應允,趁興起歌,敲碗拍桌好不歡快。
再說徐婆惜表演結束以後自瓦子裏出來,抱著琵琶行出街區,於往來稀少處攔截下一輛馬車,這馬車沒有車轎,隻是平板車,載幾個人往車上一坐,說好聽一點,這行到哪裏風景看到哪裏,若說不好聽的話,這行到哪裏被人瞧到哪裏,雖瞧不去幾兩皮肉,可是人貧敏感,眼高了眼低了都瞧在了眼裏。徐婆惜與幾個人坐在車上,這一路上真可謂心事重重,想一事歎一聲,心想:婆惜呀,婆惜,你端的就是淪落的命,一處淪落百事落,一處譏嘲百樣嘲,唉……
徐婆惜回到放情村,行去家中時路過一個宅院聽到了稀稀落落的怨曲,她停下腳步聽了聽,卻聽得:朝喜花豔春,暮悲花委塵;不悲花落早,悲妾似花身。徐婆惜的眼睛立刻就朦朧了,心想:這是誰在吟唱春閨怨,真是天涯同是淪落人呀。
徐婆惜回到家中,自然沒有心思休息,便坐在窗前撩撥琵琶,也淒淒哀哀的吟唱了一曲。鄰居唐牛自勾樂村春餘酒館吃酒回來,正得意自己的金牌又白食了一餐,卻聽得隔壁竟唱的如此淒婉,唐牛站在隔牆前,抬手叩了幾下院牆,準備安慰幾句,卻又不知說些什麽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搬個椅子坐在院子裏剝起花生來,心想:雖然曲調哀婉,唱詞淒淒,卻是不花銀子的,這也算是白白的享受了一場。
金蕊兒似乎是個心大的人,昨日還哭哭啼啼,今天就笑容滿麵了。
金蕊兒對寧老太咯咯的笑著,“奶奶,我認作您為幹奶奶,您願意收我嗎?”
寧老太還沒有想好如何回答,金蕊兒已經跪在了地上。
“哎喲。”寧老太慌忙將金蕊兒扶了起來,“丫頭,快起來。”
“那奶奶認我這個孫女嗎?”
“奶奶認,奶奶認嘍。”
金蕊兒笑咯咯的站起身來,“咱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寧老太點了點頭,“好吧,一家人了。”
“幹哥哥呢?”
“啊?”
“奶奶的孫子呀?”
“哦,他叫韓世忠,去學社學詩書去了。”
“那我們待幹哥哥回來一起慶祝一下吧。”
“好,慶祝一下,咱們去你嬸子家打些酒來。”
寧老太拎著酒壇領著金蕊兒去了魏秀枝的酒坊裏,於酒坊外遇見了一個老婦人,其人姓冷,人稱冷婆子,與老伴在村子裏的街麵上開了一家粥鋪,偶爾為別人說媒拉線,在這附近的村子裏都有名號。
冷婆子上下瞧了金蕊兒幾眼,笑道,“老姐姐,這是哪家親呀?”
寧老太回道,“幹親。”
“老姐姐好福氣呀。”
寧老太回頭指了指走過去的冷婆子,對金蕊兒說了一句,“那是個媒婆。”
“啊。”金蕊兒一把挽起了寧老太的胳膊,“奶奶怎麽不早說呀,我正是隻身一人。”
“哎喲,我的孫女唉,怪不得你哭哭啼啼,原來無依無靠呀,我可憐的孫女,改天我對那婆子說一聲。”
“我現在去說。”
金蕊兒說著小跑著追上了冷婆子,“等一下,等一下。”
冷婆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瞧著金蕊兒,“姑娘,何事呀?”
金蕊兒笑了笑,“現在我單身,有合適的幫忙撮合一個。”
冷婆子笑著上下打量著金蕊兒,緩緩的點了點頭,“嗯,好。”
金蕊兒轉了身離開時,沒幾步又轉過身追了上去。
“等一等,等一等。”
冷婆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笑望著金蕊兒。
金蕊兒說道,“我從前成過親。”
“那……那姑娘的條件更好了,尋找的範圍更廣了,放心,好找,好找。”
金蕊兒轉過身,於不遠處又轉過身來追了上去。
冷婆子依舊默默的笑望著金蕊兒。
金蕊兒說道,“我老少醜俊不挑剔。”
“哦。”冷婆子仔細的打量了金蕊兒一陣兒,重重的點了點頭,“放心,放心。”
韓世忠自學社裏下了學回到家中,望見桌子上擺滿了酒菜,笑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呀,竟如此豐盛!”
“幹哥哥。”金蕊兒笑容滿麵的迎了過來。
“啊?”韓世忠沒有聽明白。
“幹哥哥。”金蕊兒又笑了一聲。
“哦。”韓世忠隨便對付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