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虎子娘倒是停了哭聲，諾諾的說，“虎子財迷心竅，人家金石好心做了中人擔保，虎子才有機會跟著謀生，咱們才過上幾年好日子，咱們怎麽能、、、、、、”話沒說完，便聽老爹嗬斥聲，“那怎麽辦，眼看著虎子有家不能回，還是眼睜睜看著虎子去死？”


  屋裏再沒說話的聲音。老婦人的歎息聲，在這黑暗的夜裏，格外讓人驚心！

  金石聽清楚屋裏人說的話，不可思議的站在門外，頓時遍體生寒，是啊，生死跟前，哪來的兄弟？這麽多天，他內心煎熬，為了兄弟，瞞著殿下，就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虎子送命，卻不曾想，這個兄弟，還能反水，倒打一耙。


  有那麽一瞬，金石想衝進去，質問他們，平日裏就是這樣看他的，他從小沒了娘，父親沒幾年也跟著去了，他一直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直到，有一天，鄉裏立正來挑人，他被挑走，才有了安身之所，盡管每日訓練，可他十分喜歡這裏，至少，每天都能吃飽，也有衣服穿。


  他這個實在人，因小時候虎子娘給他做過幾雙鞋，給過他幾塊餅子，他一直掏心掏肺的報答他們，原來在他們眼中，自己替虎子去死，也是應該的，他就是這般傻乎乎！

  金石的腳步在邁進門檻前，便收了回來，質問這個有什麽用，沒有人要求他，讓他做什麽，是他自己願意。包括虎子，也是他介紹去靜園做護衛。甚至，踢落千下馬車，隱瞞虎子背叛殿下一事，也是金石自願的。


  原來，所謂兄弟，也不過如此。他真是傻透了，來虎子家之前，還想著，怎樣才能救虎子一命。


  背叛的感覺，甚是誅心，金石此刻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仿佛自己多年守護的東西，一直當做寶物的東西，竟然是一坨狗屎，不是失望，也不是落寞，許是大徹大悟般，突然放下壓在心裏的大石頭。


  金石忽而覺得滿身輕鬆，大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這個讓他再呆一刻鍾，也厭惡的地方。金石回頭看了眼這個小院子，卻發現，這院子，早就不是他小時候記憶的模樣。


  天亮後，金石策馬返回了鹿河。同時，讓小鄭通知還在尋找落千的人，回京複命。


  小鄭被頭兒反複無常，弄得頭大。可也無可奈何，隻得跟著。


  金石趕回鹿河的時候，過了正午。因不知道落千到底借宿在哪家，金石便在上回遇到落千的泉眼附近等落千。


  聽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金石找了棵樹，隱蔽的藏了起來。


  沒多久，不遠處說話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憑多年的直覺，金石聽出，其中有落千的聲音。


  落千微微上揚的語調，彰顯著愉悅的心情。金石在樹上視野開闊，落千一身粗布衣衫，頭上寒酸的插著一個木釵，村姑一般，雙手凍得搓兩下，怕懷裏的東西掉出來，趕緊抱住。


  都過成這般吃不飽，穿不暖，還有心情笑，金石轉而想到，正是自己害的落千這般田地。看落千笑話的心思淡了幾分。


  不一會兒，金石看落千進了一個破落的院子。原來，是那戶人家收留了她。過了會兒，有炊煙升起。


  落千就著灶火，烤了幾個栗子，聽見爆花聲後，將栗子巴拉出來。二子將栗子拿在手心，好燙，他左右手換著拿，燙的直摸耳朵，也舍不得撒手。這傻小子，落千輕笑一聲。


  落千沒想到，二子剝開第一個栗子，放在自己嘴邊，給自己吃，落千感動，將栗子肉掰開一人一半，二子美美的吃著，“真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