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何處尋覓
浮生泉中與葉瀟瀟的點點滴滴如同一場大夢不斷在腦海浮現,然後又不斷遠去,變得破碎,變得縹緲仿佛那不再是真實的記憶,當楚飛岩上岸之後心跳驟然加快,越發的不安起來,總感覺到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原因。
他繼續向虎莽山外走去,等到了南詔境內終於發現了問題,來時尚處正月,寒風冷冽,而現在萬物複蘇,桃花盛開柳絮翻飛,竟然到了春末時節。
莫非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月之久!這和葉瀟瀟說的完全相反,他在南無界碑中明明隻待了一天啊!
很快他的猜想便得到了證實,現在已經到了戰紀三年的四月下旬,葉瀟瀟為何要騙他,她到底去了哪裏?他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和擔憂,在詢問了影盟、紅兒、走遍了此前經過的所有地方之後,他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葉瀟瀟真的失蹤了!
然而更可怕的地方在於,對於葉瀟瀟的失蹤和離開所有人都習以為常,葉瀟瀟的存在原本就是神秘而縹緲的,如同浮生泉中的記憶一樣虛幻不可捉摸。
這世上除了自己,似乎根本沒有人在意她的這次離開,楚飛岩心中的不安無從訴說,一瞬間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葉瀟瀟的失蹤對於楚飛岩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大事,但這段時間發生的卻絕不止於此,天照大陸再度拉開了混戰的序幕,連原本中立的小國也紛紛卷入了戰火。
戰紀三年二月十六,三大月國開始猛攻天照中都,此次三國下定了決心無論付出何等代價都必須在兩個月內攻破天照國。
而另一方,荊北楓將所有的怒火都對準了冥水,攜百萬大軍再度北上,意圖一舉覆滅冥水。
最北方雪影國屯兵在天照與冥水兩國的交界處,隨時準備南下。
整個大陸皆籠罩在巨大的戰爭陰影下,越來越多的難民開始南下逃往南詔方向。
為此新任女王獨孤彤紅一方麵命宣威將軍宏圖妥善處置難民,將難民引入廣闊的南疆休養生息;另一方麵命獨孤馭龍加強邊境戒備,必要時展示強大軍力震懾他國奸細。就連綺羅江老烏也被正式編入了南詔水軍。
整個大陸都處在緊張而混亂的狀態之下,就是在這種背景下楚飛岩開始了孤獨的尋覓之旅。
他枯坐在雪山上已經三日,茫茫人海何處去尋?
他去了冰魔窟外二人初逢的地方,和老烏在綺羅江上逗留了三日,偷偷去過紫金觀月台,甚至潛入到京華城登上那顆“證道”巨樹,踏遍了兩人經過的每一個村莊、客棧,回想葉瀟瀟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態、眼神。
但他始終毫無頭緒,也許他從未想過葉瀟瀟會主動離開,當她離開後他才如此措手不及,如此慌亂。他唯一能確定的便是葉瀟瀟深愛著他,然而除此之外竟然知之甚少。
是自己對她的關心太少了嗎?因為沒說愛她生氣了嗎?又或者有什麽危險的事要去做?楚飛岩枯坐在雪山上已經數日,雙眼布滿了血絲,連日來幾乎從未合眼,滄桑憔悴得如同三四十歲的鄉野大叔,他決定今日過後便回到南無界碑。
他雙唇幹裂,遙望著灰蒙蒙的天際,喃喃自語:“既然你想讓我在那等你,那我便等著吧,不管是等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或者是壽元將近,我相信你總有回來的那一天,隻要你回來,那裏的荒涼枯寂又算的了什麽,外界的世事滄桑又與我何幹?”
斜陽西下,夜幕降臨。他微微有些失神,腦海浮現出許多人影:謝耘、君臨、汪野、蕭潛、嵐藍、夏萊、荊北楓、玄天罡…無論恩、怨、情、仇、是、非此生不會再見了吧。
楚飛岩站起身來似乎輕鬆了許多,咧開嘴笑了笑:“好吧,瀟兒我這就去等你,也許是我多慮了呢”。
楚飛岩縱身一躍,然後又被那個有著一對桃花眸子的男人攔住了。宏圖看到他憔悴的模樣,搖了搖頭:“腦瓜疼,傳出去我曾輸給你這樣的大叔可真是臉上無光呐。”
楚飛岩沒好氣道:“見到你小子準沒好事,幫我照顧好彤紅,我走了。”
宏圖“哦”了一聲,然後搖了搖手中的信件:“既然你沒興趣的話,那我就走了啊,忘了告訴你,是女王陛下特地讓我來的”。說完就搖搖晃晃的準備下山了。
楚飛岩此前曾關照紅兒一有葉瀟瀟的消息便通知他,難道找到葉瀟瀟了?頓時大喜,一招浮光掠影便拿走了宏圖手中的信件。
宏圖笑了笑:“祝你好運。”說罷便瀟灑的走了。
楚飛岩迫不及待的拆開信件,乃是月照大帝嵐烈所書。楚飛岩匆匆看罷臉色變了又變。
信中提到葉瀟瀟一個月前曾到訪月照,單獨見了嵐藍並留下一封信件,告訴她如果有一天遇到楚飛岩便交給他。
嵐藍一直將這封信件隨身攜帶,然而數日前嵐藍在運送補給到狼莽荒原時被人劫持了。至於其中原因其實和楚飛岩也有關係,嵐烈在信中不便多說所以此番便是請他前去詳談。
楚飛岩一刻也不敢耽誤,騎上當日大婚時月照所贈的火羽駒連夜向著雲台宮狂奔而去。
如果嵐烈信中所言為真,那麽他便確認了一件事,葉瀟瀟的離開是早有準備的,否則為何要讓嵐藍代為轉交信件?究竟是何原因讓葉瀟瀟這麽做,楚飛岩百思不得其解。
火羽駒不愧是世所罕見的神駒,不但速度極快其更是身份的象征,即便楚飛岩現在看起來像極了邋遢的醉漢但這一路狂奔卻沒有任何人膽敢阻攔他,如此第二日清晨便順利抵達了雲台宮的南門外。
估計嵐烈此前已經打過招呼,守城的侍衛聽到楚飛岩自報姓名後便立刻放他進去了。
楚飛岩來得也算巧,當日早朝嵐烈正在和群臣議事,聽說他來了便馬上派人引入議事大殿,倒是毫不避諱。
楚飛岩的到來令全場安靜了下來,上至嵐烈下至百官幾百隻眼睛盯著眼前這個顯得有些邋遢的年輕人。但沒有任何人敢小瞧他,甚至心中無比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