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惜斷腕
“嘭嘭嘭!”
葉瀟瀟忽然發覺有數道不亞於布向花的強悍的氣息正從地下激射而來!
“伏寂槍!”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巨大的紅色長槍擋在了葉瀟瀟身前。
“轟!”
“哢嚓”一聲,長槍斷為兩節。與此同時一道黃色的身影如同皮球一般滾到了葉瀟瀟身側。
“瀟瀟姑娘,這次恐怕真得交代在此了。”
布向花大口大口吐著鮮血,四肢多處骨折。連番血戰之下,布向花也已是到了油盡燈枯之際。
“謝謝你,花爺。”
葉瀟瀟瞧著那幾雙幽綠色的眼睛皺了皺眉。
“他們是我的先輩,不知道被我那該死的大哥施了什麽法子,不痛不傷,全都擁有生前的修為隻是沒有了往日的情感。”
“我能感到你的造化本源已經消耗殆盡,想要脫身就給我立即撤了這件袍子!”
布向陽完全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一切已皆在掌控。
葉瀟瀟將下巴輕輕搭在楚飛岩的肩上,美眸流轉瞧著他俊俏的麵龐,笑了笑:“飛岩哥哥,希望下一次你會認得我哦。”
然後悄悄傳音給布向花:“花爺,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
“瀟瀟姑娘,你難道?”
布向陽一直不見葉瀟瀟有所行動,隱約感到不對勁,當即暴喝一聲:“殺了他們!”
然後他便看到一道熾熱道極點的白色光柱籠罩了整個空間。幾大幽冥帥瞬間癱倒在地,而隨著葉瀟瀟額頭的梅花烙印出現,沉睡於楚飛岩眉心的七彩蝴蝶緩緩扇動了一下羽翅。
於是冰魄石和鎮磨盤重新歸位,布向陽的魂靈和神識開始迅速消融。
“不不不!不會的!”布向陽淒厲的慘叫著,“沒有人可以殺我,沒有人!”
他的魂靈無助的嘶吼,卻終是無處可逃,即將覆滅!
“吾以我魂血起誓,甘入魔道,不入輪回,自絕天道。要他這一生都無法愛你!哈哈哈!”
大笑聲中布向陽的神識終於徹底覆滅,而小環所在下方的一具棺槨中突然迸出一道血箭射入了楚飛岩的心髒。
葉瀟瀟的整條左臂黑氣迅速蔓延,然後頃刻間崩毀。她臉色慘白,痛苦的悶哼一聲。
“瀟瀟姑娘!”
光柱消失,布向陽看著發生一切卻無能為力。
“我要走了。”
“去哪裏?”
葉瀟瀟重新披上了雪飲鶴氅,搖了搖頭。
“他若是問起你呢?”
葉瀟瀟一怔,慘然一笑:“也許他不會問起我了。”
說罷一步一步走下石台。驀然一隻手掌伸向了她大氅,卻撲了一空。
“瀟瀟…瀟!”
是楚飛岩的聲音,他雙目失神,呆呆的舉著手,機械而迷惘。他不知道為何想要拉住她,隻是這一刹他的心撕裂般的疼。
“我說過,除非你將天上的星星摘給我,否則休想牽我的手。”
他還記得他,她歡喜以極,但她不想讓他瞧見她此刻狼狽的模樣,她摸了摸空蕩的左袖忍住轉身的衝動,緩慢而堅定的消失在了楚飛岩的視線之中。
“傻小子!”
布向花一聲輕歎,欲言又止。
“啊!”
楚飛岩忽然大叫一聲,捂著胸口從石台跌落,痛苦的蜷縮成一團。隻是口中反複念叨著:九天玄陰,煉化幽冥,不死不生,方為永恒。
布向花也是大驚失色:難道布向陽還沒死?
小白一直守在蒼榕樹下,無聊時逗逗鬆鼠打打盹,忽然看到葉瀟瀟出來,趕緊諂媚的迎了上去,還沒來得及擺出一副自認為可愛的笑臉,葉瀟瀟便一頭載倒在他的背上。
“去…南際山!”
又過了許久,楚飛岩那失神的雙眼才漸漸恢複了明亮,雖還感到頭疼欲裂,但是神智已然清醒。
然而他對之前發生的一切似乎一無所知。他起身疑惑的打量著四周,驀然目光一滯,飛一般的衝向石台。
“花爺!”楚飛岩的聲音顫抖著。
“怎麽了小子?”布向花費力的睜開雙眼,有氣無力的問道。
楚飛岩眼角含著淚。
“小環…死了!究竟發生了什麽?”
“哎~”
布向花這才注意到他手中抱著的小女孩,一聲長歎,試圖說些什麽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楚飛岩哽咽道,俊秀的麵容滿是哀痛和自責,陷入了回憶。
“在安倫村的時候,雖然苦些累些,還時常遭受白眼和嗬斥,但卻是我最為想念的時光。
在那裏,我無需再將家國仇恨背在身上,在那裏我不必忍受內心的煎熬,在那裏,有小環。
她的臉上時常掛著甜甜的笑容,總喜歡黏著我哥哥、哥哥的喚著,好似我真是她的親哥哥一樣。
她給我加油,不要我做噩夢,她會背著她爺爺拿最好吃的鬆茸果給我,會嚷嚷著嘲笑我的那些人是笨蛋。
她還喜歡聽我講外麵的故事,每當此時她總是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仿佛我無所不知,我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那個人。
她還喜歡唱歌給我聽,雖然唱的不好但是她讓我覺得真實,我還真實的活著,她讓我充滿悲傷怨恨的心得以平靜。
她的爺爺曾想讓我帶她離開,我卻沒有勇氣答應他,我隻是告訴她不要害怕,說我會保護她,如今她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啊!”
楚飛岩已經淚流滿麵,悔恨而哀傷。
“抱歉,我答應了你卻沒能救她。”布向花不免有些自責。
“她想必一直哭喊著,希望她的爺爺,她的飛岩哥哥來救她,當她獨自麵對這裏的陰暗時,最終也沒能等到她的飛岩哥哥時,該是何等的恐怖與絕望啊!”
楚飛岩將她散亂的頭發撥弄整齊,脫下那滿是戾氣的黑色鬥篷。輕輕握著她冰冷的手指喃喃道:“凡事非我而生,卻因我而起。若不是我,黃三也不會找到借口為難你們,也就不會…對不起,小環。你一直看錯了你的飛岩哥哥,他就是個自私自大軟弱又無能的人啊!”
“小子,你已經盡力了不必太過自責了。”
楚飛岩轉身看著布向花,說道:“花爺,我欠下的實在太多,用盡這一生怕是都已無法償還。你說這蒼天是否有眼?這罪惡是否有盡頭?良善之人不得善終,而歹毒險惡之輩卻往往自在逍遙,還是說我注定是那遺禍萬年之人,不該苟活於世?”
布向花見他想法越來越偏激,方才有些明白葉瀟瀟為何不願告訴他實情。
為了開解他,緩緩說道:“其實,這一切的罪孽都源自我的大哥—布向陽,那個被野心和欲望吞噬的男人…和你並無太大關係。”
楚飛岩微微一愣,錯愕的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