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憋著的一口氣散了，麻好好才感覺到生理上的疲憊從指尖湧上來。
她將身體靠在後座的椅背上，感受著灼熱的呼吸撲在臉上。
出租車內散發著一股劣質的香水味。司機師傅可能是秋名山車神的追隨者，一段平直的大路硬是能開得七歪八扭、急刹急停。
麻好好閉著眼睛不說話，戚顧繃直了身體側頭看著窗外也不說話。
司機大叔一個人講了幾句，見沒人理會他，隻能訕訕地閉上了嘴巴。
這倒是今早難得安靜的時刻了。
麻好好昏昏欲睡，靠在柔軟的椅背上打盹。沒睡著一小會，就被腦內的某係統吵醒了。
【係統：宿主宿主，在下終於回來了！】
【麻好好：.……？】
【係統：宿主，你難道沒發現在下離開了一會兒嗎？】
【麻好好：.……沒有。】
這麽一說麻好好想起來了，腦海裏話嘮般的文字確實有一陣沒出現了。
她還以為是係統昨晚消耗太多，需要靜靜地修養一會兒。
【係統：哼，你一點都不關心倫家！（｀Δ??）】
【麻好好：哦。】
【係統：宿主你個壞人！】
【麻好好：哦。】
【係統：嚶嚶嚶，在下不要理你了(╥_╥)】
【麻好好：……好吧，你去哪了？】
【係統：(*｀▽??*)在下去把馬賽克軟件卸載了。垃圾軟件，騙我錢財，坑我內存！毀我清譽……】
【麻好好：……馬賽克軟件？算了，不用解釋了。】
麻好好一想到問起“馬賽克軟件是什麽”，係統又會科普個沒完，果斷放棄好奇心，選擇她不聽她不聽。
係統沒得到想要的問話，隻好遺憾地轉移了話題。
【係統：啊咧，宿主咱們不應該在公交車上嗎？女主呢，旁邊怎麽是213？】
【麻好好：……你才發現嗎？】
【係統：誒？？？難道……】
【麻好好：就是你想的那樣，Plan C失敗了，213要拉我去醫院。】
麻好好三言兩語將事情解釋清楚，盡可能減少係統說話的機會。
係統君隻好“天呐”、“什麽”、“OMG”地冒出幾個詞，自言自語般地重複感歎了好一陣。
等它歎完最後一口氣，醫院也到了。
麻好好左邊的手臂被人推了推，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靠在了戚顧的肩膀上。
估計是司機師傅炫耀S型走位的時候，她被慣性帶倒了，這才靠到了戚顧這一邊。
麻好好連忙把頭從戚顧的肩膀上挪開：“不好意思。”
戚顧淡淡地嗯了一聲，酷酷地說道：“下車。”
“哦。”麻好好跟著他鑽出出租車，眼尖地發現戚顧的耳根似乎紅了。
過敏？
……總不會是害羞吧？！
麻好好腦內不靠譜的猜測一閃而過，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戚顧突然加快的腳步打亂了思路。
直到坐在專家門診的辦公室，方才的那點懷疑已經徹底被她忘在了腦後。
……
看病的醫生是戚顧的熟人，麻好好被帶著享受了一把熟人的特權，一來就受到了醫生親切地照顧。
從身體症狀，到父母工作，到家庭地址到都被問了個遍。
要不是戚顧攔著，可能問話還要更深一步涉及到祖上三代。
麻好好：“……”
感覺不像在看病，像在見家長順便盤查戶口……
戚顧手指敲著醫生的桌子，像是有些惱羞成怒：“小舅你煩不煩，現在是問這些的時候嗎？”
被他叫做小舅的醫生也不惱，搖了搖頭無奈地一笑：“臭小子！好好好，我不問了，帶你女朋友去樓下打吊針吧～”
……
女朋友？
麻好好抓住了醫生話裏的重點，正要解釋，戚顧突然大聲地咳嗽起來，將麻好好的話蓋了過去。
“咳咳，咳咳咳！”
麻好好看他咳得整張臉通紅，不由問道：“你沒事吧？”
戚顧的咳嗽立馬停了下來，隻是臉上還是紅得像是一個熟透的蝦子。
他抓起桌上的病曆本，拉上麻好好，也不管醫生還在說些什麽，頭也不回地就往輸液大廳跑。
麻好好隻聽到辦公室傳來一句“臭小子，急什麽，說幾句還害羞了……”，聲音便被關在了門內。
……
麻好好坐在輸液大廳裏，吃了退燒藥，惡心想吐的症狀好多了，隻是人還是有點昏昏沉沉的。
戚顧在一邊和人發短信，不知道在聊些什麽，麻好好總能感受到他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等她轉頭看向他，他又飛快地偏過頭。
“……”麻好好不解。
【麻好好：小受，他在看什麽？】
【係統：OMG~不敢相信~天呐~】
【麻好好：你還沒感歎完？】
【係統：唉，我是心疼213~有時候在下真的懷疑，宿主你是情商殘疾嗎？(￢_￢)】
【麻好好：.……我的情商很好。隻是偶爾被說過不會人際交往，而已。】
【麻好好：另外，這和213無關。】
【係統：不不不，宿主你太低估自己了。╮(︶﹏︶)╭這豈止是不會人際交往的程度，是很不會，非常不會好咩！213好可憐.……】
【麻好好：.……】
【係統：……】
【係統：窩湊，宿主你舉報在下幹嘛？！ヽ(＊｀Д??)ノ】
【麻好好：哼。】
麻好好到醫院的時間早，掛完點滴也才上午10點不到。
戚顧像是很忙，一上午電話短信不斷。有一次他接起電話，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聲音大得麻好好都聽到了。
隔著電話她聽得不太清，隻知道在說籃球賽的事情，問戚顧去哪兒了。
麻好好剛被係統說了一頓“情商殘疾”，心裏頭正不服氣。於是很體貼地讓戚顧有事先回去，保證她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
結果戚顧一臉不相信，看了看她真誠的眼神，直接將手機關機了。
麻好好：“.……”
【係統：哼唧，宿主你看吧，你還不承認！】
麻好好的膝蓋上中了一箭。
【麻好好：.……我都叫他回去了。】
【係統：噫，這個時候不該道歉嗎？宿主你可是耽誤了人家重要的比賽誒！(??`~????)】
麻好好的膝蓋上中了兩箭。
【麻好好：.……是、是這樣嗎？】
【係統：213意外地是個好人呢！不辭辛苦地送宿主來醫院，結果麻煩別人的那位一點都不自知~心酸的少年郎啊╭(╯^╰)╮】
麻好好的膝蓋上中了三箭。
【麻好好：.……】
【係統：更憂傷的是，做了這麽多，某些人什麽表示都沒有~(。??`ω????)】
麻好好的膝蓋上中滿了箭.……
麻好好被係統狠狠吐槽了一上午，打點滴的時候在吐槽，回學校的車上在吐槽，到了學校還在吐槽……
“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一天不學習又不會死。你們一中的老師這麽嚴格嗎，生病請個假都不行？”
高一教學樓就在眼前，戚顧拎著手裏的藥遞給麻好好：“回去之後要記得好好吃藥。盒子上麵都貼了怎麽吃，一天三次，不能多吃，也不能忘了。”
戚顧老媽子症發作，拿著手中的袋子一點也不想交出去。
這麽快就到學校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小矮子。
“還有晚上睡覺要好好蓋被子，是不是寢室被子太薄凍著了？你們宿舍能開空調嗎？”
麻好好不停地點頭，他說一句她就點一下。結果戚顧越發沒完沒了了，拉著她在樓下交待了十多分鍾都沒交待完。
“你好囉嗦。”麻好好坦言道。
平時看不出來，213話嘮起來不比係統差多少。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戚顧一口氣噎住：“誰囉嗦了？”
好心當成驢肝肺，他是為了誰好，還敢怪他囉嗦?
麻好好見他吃癟，彎了彎眼睛。
她朝他伸出一隻手，示意戚顧將手伸出來。
戚顧不情不願地攤開了手，和麻好好的手指一觸即離。
“謝了，213。你是一個好人。”
麻好好的手冰冰涼涼的，和戚顧熾熱的掌心形成鮮明的對比。手指觸碰的那一下，戚顧覺得整個手心都麻了。
等麻好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他才愣愣地回了神。
低下頭，手心裏是一顆胖胖的大白兔奶糖。
戚顧握緊了手心，自言自語道：“213……那是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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