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誰準你自作主張
青衣公子是最早發現青華的,那些蹩腳的痕跡,想想就知道是蘇小乞耐不住性子。心知她已經危險,卻還是大局為重要思量。命人安置青華,並不熟悉的弟子,到底是弟子。
“琉璃,誰準你自作主張?”隻剩兩個人時,青衣如是質問琉璃。
青衣所問何事,她心知肚明。是她讓青華下的山,讓青華喪的命。
一心為眼前灼灼其華的男子,而他卻在蘇小乞出現之後次次逼問她,不甘而回:“你。”
眼中光芒太盛,青衣不喜與人對視,對這個左膀右臂開始失望,“你私自派青華下山讓蘇小乞露出破綻,與我何幹?”與我何幹,這四個,坦坦蕩蕩,幹幹淨淨,沒有絲毫感情。
琉璃適才慌了,“我也是以大局為重!她蘇小乞一個人待了這麽多天也沒什麽結果,隻有露出破綻,讓對方憤怒亂了方寸才能更容易打敗對方。”
“你所謂的大局為重,真的沒有摻雜個人情感。琉璃,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我要的,從來都是聰明的。你若犯了戒,知道太多,不會善終。”
琉璃一震,幾年的能力,總以為自己是最好的,沒想到,清淡幾句話,打回原形,愣愣:“是。”
青衣不忍再多言,這個琉璃,多少算他看著長大,她的心思,他又怎麽會知道?擔心事態難以控製,還是決定去融暖舞坊。這個蘇小乞,死不得。念及此,難得的溫柔早就成冰冷。
人已出門,還是留給琉璃幾句話:“別說蘇小乞不是,縱然她是,還有別人。琉璃,我身不由己。你是聰明人,要做明智的事。下不為例。”
琉璃到底會想明白的。一個身係天下的人,如何能自由?她能給的最好的,就是幫助。緊隨其後,隨時幫忙,部署其他人手,做好對峙準備。
舞台上,絕鈺照例獨舞,她的桃花雨,依舊紛紛揚揚,在迷離燈彩下,哪會少桃林的嗜血妖異?可是美,身如柔水靈動舒展,帶動著細細密密的桃花,足以讓所有男子瞠目結舌。融暖舞坊生意好,絕鈺是當之無愧的台柱子。
夏朝歌依然一身白袍,猙獰的刀疤端莊著一身浩然正氣。此刻他怒,怒她當年的不信任;憐,憐她當年遭遇;恨,恨她為他死敵賣命要置他青禾寨於死地。他選擇了青衣,從未後悔,一路風雨,他向來不屑一顧。隻是,絕鈺,讓他,愛恨無能。
畢竟,青衣蓄勢多年,這麽點事,又如何瞞得住?青衣是想低調處理,時機未到,不想多露所謂鋒芒。
台上女子依舊妖嬈,巧笑倩兮,好不勾人。雙眼中怒火燃燒,青衣不方便的,那就他來!他說了,絕不心軟。轉眼間,桃花陣裏出現了白色身影,旁人看來,以為又是加戲。畢竟一白一紅,色彩鮮明,一個舞豔全場,一個武比世人。
旋轉,癡纏,分離,緊逼,這一場不顯山露水的打動,生動演繹他們多年人生。
絕鈺八年潛心學武,桃花雨這絕招更是殺人無數。她到底成了弱勢,青禾寨的大寨主,哪裏會是繡花枕頭?女人到底情根深種,她不忍。
結果,就是夏朝歌劍逼絕鈺玉頸。待一切塵埃落定,眾人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都很慌張。也有江湖人士蠢蠢欲動準備救下絕鈺。
夏朝歌沉聲:“我是青禾寨大寨主夏朝歌,今日與絕鈺姑娘有私人恩怨要解決。我不殺無辜,但你們執意介入與青禾寨為敵,我不會手下留情。”
到底是明哲保身的世界,看客們,紛紛離開,連看客都懶得當。
絕鈺見人走得七七八八了,這個男人也當真要取她的命。溫溫軟軟叫聲朝歌,趁他回往,使出桃花雨。紛紛揚揚的桃花,實際利如刀片,武功差點的,不是重傷就是喪命。
誰都會利用感情,夏朝歌早就看穿。迷惘也是裝出來,退後奮起,在空中舞劍劈裏啪啦擊落一片片飛向自己的桃花。小傷。
“桃花,我的桃花,你是想她死?”
絕鈺從桃花那天慌慌張張晚歸就懷疑,隻是這樣一個慌張的小姑娘,她留有慈念。今日青禾寨弟子的試探,門的試探,一步步,都是桃花自己走進的。沒想到夏朝歌恰好查到什麽來殺自己,正好利用桃花的命。
情、義,他們之間的深情厚義,經不住江湖的打擊,時間的磨礪。
夏朝歌一怔,知道絕鈺口中的桃花就是蘇小乞。這個萍水相逢卻成生死之交的蘇小乞,他許諾教她武功讓她自保的蘇小乞。到底成了軟肋:“不想。”
絕鈺冷笑:“沒想到,你還會這麽在意一個姑娘。”
有把柄在絕鈺身上,夏朝歌時刻警惕,和她說話:“阿鈺,這是原則問題。你選擇的人,與我勢不兩立。”
“因為我恨你。”時隔八年,種種都會在夜夜噩夢重現,她沒有一天睡得踏實!
“阿鈺,我不在意。我很抱歉沒保護好你,但是你回來找我,我不會在意的。我以為你死了……”夏朝歌不是不痛苦,他一身征程,責任重大,唯一愛過的,就站在麵前,想殺他。
“你是希望我死!你個懦夫!你眼裏隻有你的青禾寨!”絕鈺不想再多對峙,轉身,想去複命。
對,八年前,絕鈺還是個弱女子,同樣國色天香,卻多了楚楚可憐、秀色可餐。她全身心愛著夏朝歌,而當時青禾寨勢力並不大,夏朝歌初初當上大寨主,什麽事都親力親為,樹敵無數。她被他保護在寨內,可她還是被報複之人毀了清白。對於深愛夏朝歌的她來說,就是滅頂之災。而在過程中,她竟生了恨,那個說愛的男人,依然在為青禾寨奔波,根本不管她。
男人不過報複,完事後扔下奄奄一息的她就走。她反抗過,喉嚨啞了,身子殘了,她怎不會有尋死之心?她當時整好衣服,隨便找了棵樹就準備吊死自己。
被獨孤玉虛救下,是巧合,也是命中注定。無疑,大她十餘歲的獨孤玉虛是溫柔的,他救她,教她習武,真正讓她遠離傷害。而他們,也有了男女之實。她總是妄圖以此消除第一次的恐怖記憶。她是愛獨孤玉虛的。那種愛,關乎生死,更為深刻。
她後來也知道,獨孤玉虛野心勃勃,是披著羊皮的狼。可她,已離不開。相伴八年!獨孤玉虛為了大業要除青禾寨,她全力配合,先殺青禾,逼出夏朝歌,手刃。
真正見了夏朝歌,是懷念的。最純最真最無悔的愛,更多是恨。她如此命運,都是她愛過他。是的,愛過,如今讓她選,她隻會選獨孤玉虛。
夏朝歌不知哪裏痛,隻想和絕鈺沒完沒了的打鬥,從舞坊裏打到外。
無窮無盡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