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過去

  “呼！終於！”行走在長廊裏的繪繪子扭了扭腰，懶洋洋地對天長歎道。


  從刑偵科辦公室裏走出來的二人雙手空空。經過繪繪子和楓彬語長達兩個小時的不懈努力，堆積在檔案室內的大量文件總算是物有所歸。


  即使重複地做著一些極其枯燥且費力不討好的打雜工作，薩卡茲也依舊保持著一個好孩子所特有的工作熱情和好奇心。在運送文件的過程中，她會躡手躡腳地敲敲辦公室的鐵門，雙腳站在門框上，左右觀察著辦公室內的不同布局，接著用上自己在修女學校裏學習過的交往禮儀，畢恭畢敬地向各位警員打著招呼，最後，再將手裏的文件交接給負責的工作人員。


  與楓彬語截然不同的是，在麵對這種循環往複的無聊差事之時，女孩兒沒有感到絲毫的厭倦。在來到近衛局不到兩三個月的時日裏，她能清晰地記住大部分警員的名字，熟練地運用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和使用過的電子設備。


  薩卡茲心思縝密，但腦袋還不夠機靈。教會她使用打印機的詩懷雅差點兒急得哭爹罵娘，使勁兒憋在嘴裏的維多利亞髒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指導她在電腦上製作套紅文件的陳暉潔，更是被繪繪子的“十萬個為什麽”搞得弄不清東西南北。


  但繪繪子很是享受這樣的日常，或者說——她愛上了自己現在的生活：打卡上班、日常出操、然後擼擼寄宿在楓彬語家裏的小小奶貓，最後再回到警員宿舍，和室友們談天說地;時不時又串到隔壁陳暉潔的宿舍裏，與老陳討論些形形色色的事情。在這一天的末尾，我們的修女小姐會帶著愉快而滿足的心情，一頭倒在堅硬狹窄的木板床上，慢慢地閉上雙眼，美美地睡去。


  在同事們的眼裏，她像個無憂無慮的天使，更像是近衛局的“光”，照亮了警員們本就灰黑枯燥的日常生活。


  對，她就是天使。仿佛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係列悲慘之事，都從未出現過一樣。


  “小繪……”


  “嗯？怎麽了？學長？”


  雪虎慢吞吞地行走在薩卡茲的身後，輕聲細語地呼喊著同僚的名字。


  “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我莫名其妙地叫住了繪繪子，卻又莫名其妙地問著些不著邊際的問題，我想和她談談有關“聖伊麗莎白”的事情，可是……整個人卻突然變得無從下口，如鯁在喉。


  “喜歡。”女孩兒轉過身，臉上的笑意從未有過消融，她搖搖頭，栗褐色的短發就在她的臉頰兩邊來回飄蕩，“沒關係的，學長。就算我曾經有過一了百了的想法，但‘聖伊麗莎白’上發生過的事情，那些我所經曆過的慘劇，它們影響不了我現在的生活……”


  “???”至今為止我依舊搞不明白，繪繪子是怎麽發現我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的。然而，事已至此，楓彬語也隻能硬著頭皮問下去。


  “你……會覺得害怕嗎？繪繪子。”楓彬語這話並不是對於繪繪子大開殺戒的質問，“即使你窮極一生都隻能蜷縮在鳥籠之中無法脫身，你也不害怕？”


  “不害怕。”薩卡茲的回答果斷而堅決。


  我:“為什麽？”


  “因為學長，因為學長也和我一樣。”


  ……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我本以為，繪繪子的答案會是諸如“及時行樂”，“得過且過”這一類型的字句，但我錯了。


  我錯得很徹底，因為過往的經曆總是讓我從“利己主義”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繪繪子站在秋天的金色年華裏，她笑容滿麵地對我說。


  “學長，我會為自己而努力活著，我要代替死去的朋友們，拚盡全力地走到自己生命的終點。但如果我的命運，注定就是為了幫助你掙脫牢籠而死的話，那麽，我絕不會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