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過去

  我正像往常那樣,拖著不算太重的行李箱,行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崎嶇蜿蜒的羊腸小道如夢似幻,烏雲遍布的天空則預示著暴雨即將來臨。


  在各位好友的悉心照顧下,我總算出院了,詩懷雅,陳暉潔,繪繪子,還有那位特別年輕的星熊警司——不僅是她們,就連負責看守我的近衛局警員都是輪流值班,生怕楓彬語再碰上些什麽牛鬼蛇神。屬於是從物理意義上徹底隔離病魔了。


  然而,身體上的傷痛可以得到短暫的彌補和填充,但心理產生的陰影卻難以祛除和愈合。


  知道那種熟睡至深,連夢境裏都是內衛的感覺是什麽樣子的嗎?

  九和安歧的預測還是靈驗了——烏薩斯是絕對不會讓命案在身的我“逍遙法外”的,那位一個月前把我打得“有點小痛”的烏薩斯軍人便是烏薩斯最為直接的報複手段,不過據安歧說,我不用再擔心烏薩斯方麵會采取的報複行動了,因為動用內衛進行突襲和暗殺隻能算是奇招,實施者必須支付高額的行動風險,以換得最高的成功幾率。一旦暗殺者或是暗殺行動走漏風聲,那將會在兩國之間引發一場空前絕後的外交事故。


  既然最有可能成功的第一次突襲行動都未能奏效,那就沒有必要進行第二次暗殺了,冤冤相報的結果也並不是兩國領導所希望看到的。


  那麽現在,隻剩下另外一方的行動無從得知了。


  ——維多利亞。


  我在刨根究底地詢問自己,我是否應該相信威斯克主任在電話亭裏的巧言辯解?至今為止,我依舊不知道操控著無人卡車向我和陳驅馳而來的罪魁禍首是誰,更不知曉對我開火的槍手究竟是何方神聖。


  對,那個槍手……說不準他現在還蹲伏在附近的某棟高樓頂部,架設起狙擊槍對準了我的腦袋,扳機一扣,我的小命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了。


  還有一件事,一件我特別在意的小事。


  我的父母……在我住院的後半個月期間,他們甚至沒來看過我一次。我明白,我已經長大了,不再像一個小孩子,要整天躲藏在父母為我搭建的蔭蔽之下,可這種不明所以的失落感總讓人感到無法接受。


  思前想後之間,我卻已經來到了家中房門的麵前。


  銀色的門把手映襯出烏雲的灰黑輪廓,天際線上的慘白亮光則照射在光滑冰涼的門把手上,反射出我蒼白消瘦的臉龐。


  微風輕輕吹拂著我的白色毛發,仿佛回到了自己還在上中小學的時候,我習慣性地將手掏向褲兜,在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中尋覓著叮當作響的鑰匙扣。


  過了這麽多年了,家裏的門鎖一直都沒換過,我知道,哪怕是在我出國留學的那七八年間裏,母親也改變不了那個習慣——準備晚飯的時候,她會在二樓的廚房裏有意無意地看看外麵的街道,看看身形瘦弱的兒子是否會在中午放學時,準時駐留在岔路口,向他的塔姐姐和小陳道別,最後各奔東西,回到自己的溫馨家裏。


  “吱呀——”


  門被打開了,但迎接我的是什麽呢?


  是灰塵。


  是嗆人難忍的灰塵。


  是死寂。


  是空無一人的死寂。


  “媽。”我換起地板上早早準備好的拖鞋,滿臉問號地看著漆黑一片的家裏。


  我(自言自語):“這麽黑,為什麽不開……”


  “……”


  “……”


  對啊,快下雨了,爸媽為什麽沒有開燈?

  楓彬語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撇下擱置在門口處的行李推箱,飛奔著跑上通往二樓的樓梯。


  “爸!媽!”


  沒有回答。


  黑漆漆的屋子裏充斥著我那焦急的呼喊和回音。


  可無論我如何叫嚷,那兩個令人安心而又熟悉的聲音依舊不曾回應。


  “咚咚咚咚——”


  閣樓的地板被心急如焚的楓彬語踩得陣陣作響,心浮氣躁的雪虎正在失去控製的邊緣來回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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