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現在

  別那樣……


  我呆呆地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無言而又震驚。


  恍惚間，思緒又回到十餘年前，戴爾莉亞生命終結的那一天。


  那一天，楓彬語跪倒在地，看著來自地獄的火焰吞噬掉他所向往的善良，希望，和救贖。


  【我不是向你膜拜，我是向人類的一切苦痛膜拜。】


  我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刻。


  曾經情同手足的姊妹總有一天，會有同室操戈，拔劍相向的那一刻。


  可我不曾想到，這一刻，來的是這樣的急促和短暫。


  楓彬語失去了昔日的冷靜和理性，他邁開腿，朝陳的方向狂奔而去。


  “你幹什麽!?”


  “鬼姐!特別戰術連的指揮權!你來代我行使!”


  “別犯傻!這可能是陷阱!”


  “自信點兒!把【可能】去掉!”


  出大事了……


  楓彬語明白，陳的衝動行事，一定會為她自己招來惡果。


  她要找到答案，或者毀掉過去，但過於感性加強了她對自身實力的盲目自信。


  楓彬語也明白，這一行，隨她而去，自己本人也無法獨善其身。


  但他依舊毅然決然地做出了選擇。


  他不想讓陳暉潔變成第二個戴爾莉亞，目的就是這麽簡單真實，即使變成魔鬼也……


  現在，和感性衝動，渴求了結過去的陳暉潔一樣，沒人攔得住他。


  掩體與廢墟裏，魚貫而出的整合運動則更加堅定了他的揣測。


  “楓警官!”


  “近衛局!預備……”


  “我不假思索著脫口而出，“嘖……別!礙!事!”


  “嘩!”


  亮堂堂的匕首閃爍著金色的亮光，下一刻，刀尖便頭也不回地刺入了敵人的腹部。


  “啊!”


  這還沒完，心急火燎的衛道士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膽敢阻攔自己的敵人。


  他拔出匕首，血液噴薄而出，將白晃晃的刀身染得鮮血淋漓，隨即，以刀柄和手心為重心，紅刃在其手中旋轉一圈，倒持匕首的楓彬語，眼中閃過殺意盎然的赤色光芒，他揮舞起武器，砍向敵人的頸部。


  這一次，連慘叫都沒有，那人的腦袋就如同熟透了的蘋果，從名為脖子的樹幹上狠狠落下，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更未有一絲仁慈。


  這是安歧夏樹選擇楓彬語作為其繼任者的原因之一：服從命令，心狠手辣。


  可現在，她的繼任者卻在做一件與職責背道而馳的事!

  “楓!”


  “鬼姐!如果我和陳在半小時之內沒有返回，立刻讓詩懷雅接過近衛局的臨時指揮權!隻有她才能……”


  “你瘋了!”


  “當!”


  是盾牌撞擊人體的聲音，須臾之間，兩人的距離已經拉開甚遠，而陳督察則早已不見人影。


  “各位……”像是道別，又像是悔怨，“抱歉……”


  這是我最後一次向近衛局通話，從此以後，楓彬語位於龍門的通訊將永遠處於靜默狀態，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你不能去見她，陳。


  “叮叮——”


  “嗚啊!”


  我麻利地掏出手槍，慷慨地將槍膛中的子彈傾瀉在麵前敵人的身體之上。


  帶有源石的彈頭則在敵人的身體上四處開花，如沾染在錦緞上的墨水，驟然怒放。


  ???：“嗯哼？你瘋了？~”


  是【殘】在說話。


  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怪物居然也在這個時候……


  “和你無關。”


  在外人眼中，楓彬語背上這把冰冷的狙擊槍，依舊還是往常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可現在，作為宿主，他卻對自己的武器恨之入骨。


  黑說過，武器才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人物。


  但此時此刻的【殘】，隻會讓我感到惡心和憤怒。


  她融入我的意識，化作戴爾莉亞的樣子，躺在我的後背上，靠近耳邊，輕言輕語道。


  “會死哦——”


  無形的手在撫摸我的臉龐與毛發，不用回頭，我都能感受到，這半神幸災樂禍的微笑。


  就像古神對待生靈的嘲弄，日日夜夜，生生不息。


  我不在意，因為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目光和表情。


  可我無法忍受，即使隻是幻象也無法忍受，無法忍受她這種行為——變成戴爾莉亞的樣子，然後再一點一滴地將我腦海中戴爾莉亞的形象摧殘殆盡。


  【殘】：“還是會和往常一樣哦~你做得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麽~怪物?哈哈哈哈!你覺得我是怪物?那你又是什麽？”


  “滾……”


  【殘】：“把你的一切交給我~楓，不必如此痛苦，我們本就是一路人，又何必自討苦吃？”


  “我來將你的憤怒和無助轉化為它應有的模樣，那時，你將知曉，你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和盡頭，究竟名為何物。”


  “我說讓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