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現在

  【你的生命是博士的貨幣，善用它。】


  我撥通了阿米婭的通訊，在等待之際，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這句麵目可憎的話語。


  “滋滋——滋滋——”


  “這裏是阿米婭。”


  稚嫩的女孩兒聲傳入耳膜。


  “是我，小姐。”


  “楓警官!”


  “就在剛剛，特別戰術連救出了羅德島的第四支偵查小隊。”


  “這樣!那真是太好了……”


  “先別忙著高興，阿米婭小姐。”楓彬語看似是在迎著羅德島領袖的興奮勁兒，可不料，他上來就是一盆凜冽的冷水，澆滅了阿米婭多雲轉晴的好心情，“幾位羅德島幹員都受了相當嚴重的創傷和凍傷，大多數成員已進入休克狀態，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搶救和治療，過不了多久，他們身體裏的血液就會流失殆盡。”


  “醫療小隊已經向你們那邊出發了，楓警官。”阿米婭順口回答道，“在此期間，請務必保持無線電的通訊狀態，不要關閉定位係統，否則，醫療小隊將會迷失在切城郊外。”


  “嗯，陳倒是說的沒錯，你確實很有領袖的辦事風格和手段。”


  “……這……陳長官……她?”


  “嘛，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就是這個樣子，習慣就好。”


  “額……不是，我是想說，陳警官，就在我旁邊。”


  ……


  完蛋。


  我心裏暗自想道。


  “……咳咳，話說回來，切城分城那邊，似乎還剩下一個小隊失去了聯絡。”


  言罷，冷汗卻神不知鬼不覺地竄出我的背後，我突然想起來，傑西卡——亨德裏克斯無比看重的妹妹，現在還生死未卜，音信全無。


  如果……如果我沒想錯的話。


  “是的。”


  “阿米婭，如果可以的話，特別戰術連……”


  “楓警官。”話音未落，卡特斯便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我的敘述，“抱歉，這不行，按計劃來講，近衛局特戰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可是……”


  “羅德島不能讓近衛局冒這個險，那是不負責任的決定。”阿米婭繼續說，“傑西卡，隕星，霜葉，她們的位置實在太過深入，那裏充滿了活性源石，我們不希望，警員們的健康狀況受到損害。”


  “……你們打算怎麽處理?依我來看，你們絕對不會拋棄同伴。”


  “是的，羅德島會去營救她們，我們懇請近衛局，能夠承擔救援任務的斷後和收尾工作。”


  “這是陳督察的命令嗎？”


  “是的，你聽上去有些……戀戀不舍?”


  “沒有的事，阿米婭，我們明白了，特戰連將按照原訂計劃的路線返回，會合以後，我們再一起行動。”楓彬語在努力克製自己，因為他知道，要是傑西卡出了什麽三長兩短，自己的內心會有多麽愧對於重洋另一頭的亨德裏克斯，可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他不能用自己的一廂情願，拿特戰連這幾十號人的生命健康冒險，“阿米婭小姐，請一定要救出她們，這是我個人的懇求，與近衛局無關。”


  “到底怎麽了？楓警官?”


  “那隻小隊裏，有我的熟人。”我沉聲回答，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傑西卡，是一隻有著先天折耳缺陷，且來自維多利亞的藍色菲林，對嗎?”


  “……是的。”


  “她是我戰友的妹妹，是他最為珍重的親人之一。”


  “原來是……這樣。”阿米婭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亨德裏克斯的母親在八年前就過世了，雙腿在一次任務中被我砍斷，現在，妻子和妹妹是他僅有的牽掛。”


  “阿米婭，我知道陳就在那邊聽著我所說的一言一語，這是維多利亞的軍事機密，我本不應該在此將其全盤托出。但如果近衛局無法插手此次救援，拜托了，這是我唯一的請求，拜托。”


  第一次，殺伐果決的衛道士如此低聲下氣地懇求著一個比自己小上不知道多少歲的女孩子。


  “請你放心，警官，我向你保證。”


  “謝謝。”我隻覺得，自己有些身心俱疲，感覺勞累和過去，像一隻瘋狂蔓延的無形幽靈，自下而上，纏上這副被歲月蹉跎地不成人樣的可悲魂靈，“謝謝，她不應該和自己的哥哥一樣，讓自己的生命被陰謀家和戰爭販子當做談判桌上，討價還價的血色貨幣。”


  “沒有人的生命應該被當做貨幣，楓先生。”


  我就知道，小兔子一定會在我的言語裏察覺出些許端倪。


  “至少，現在的羅德島不會再變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