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過去

  “去,亦或者是留,你自己說了算。”那是蒙哥馬利的最後一句話。


  他在光與影的時間走廊裏行進,留下無限滄桑的背景,那位烏薩斯的將軍,這位維多利亞的戰影,他們經曆過荒誕不經的戰役,目睹了王朝的盛世年華,而現在,他們隻擁有著華而不實的職稱,還有一把無人問津的刀刃。


  我在沉默中,目送他離開。


  是誰的罪呢,又是誰的命呢?


  我不想把這些東西想的清清楚楚,隻知道一件事。


  我害死了她,我原本有著贖過的機會。


  可惜,泰拉並不認為,薩卡茲有過接受道歉的權力。


  他們“不配為人”。因為那片名為卡茲戴爾的土地,不需要名為“人”的生物。


  回憶,快速駛過我的臉頰。


  1086年3月20日


  “有時,對敵人的仁慈,隻是另一種悲劇的開始。”


  肅靜的禮堂內,站在講台上的我,沒有一絲的緊張。


  空氣不斷壓縮著周遭的光線,慘白,暗淡。


  “芸芸眾生”正襟危坐著,聽著這跳梁小醜自欺欺人的檢討。


  那之中,我尋見,一張與眾不同的臉。和那些假做正經的表情,截然不同。


  虹色的眸子裏,是憂愁,是自責。她在審問自己,是誰,引導楓彬語,走進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命運裏。


  對,是她自己。


  她想否定,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一但下定決心,就要一錯到底。”


  但她不是一台隻為目的而工作的機器,她會內疚,也會不安,會為了發小突如其來的轉變而悶悶不樂。


  “這是我付出的血的教訓,請在坐各位,引以為戒。”我麵無表情地念出檢討書上的一切,退步,鞠躬,聽著掌聲漫天飛舞。


  感覺不出來呢,這震耳欲聾的響動裏,有著什麽讚揚的隱意嗎,不,那是無盡的謾罵與嘲弄。


  他們表麵一套,背裏一套,兩麵三刀。


  他們會在嘴上安慰著你,寬慰你那顆早已麻木的內心。


  而暗地裏,他們會向你投來鄙夷的眼影,“您可真善良啊,舍己為人,為了那隻下賤放蕩的生禽。”


  抬起頭,卻發現,麵前,空無一人。


  隻是陳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形。


  一襲白裙,紙色發梢。


  就像我們第一次相見,她好奇,又震驚,藍色的雙目裏,映照著,死神的身影。


  挺好的,你還存在於,我的幻覺之中。


  1086年5月2日


  104號倉庫

  “預備!”一旁的軍官對著我和老亨發號施令著。絲毫不去關心自己有些沙啞的喉嚨。


  “哢哢……”我舉起手中這把質地細膩的銃具,拉動著銃栓。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室友,在瑟瑟發抖。


  呼吸,瞄準……


  “放!”


  “嘭!”


  “嘭!”


  一時間,槍聲“四起”。


  麵前,那個頭套黑布的死囚,結束了自己罪孽深重的一生。


  原本,刑場有更為仁慈的實刑手段,隻可惜,現在不行。


  這是學院每個學生的必修課,經管很少有人能夠修滿,即使那隻是眨眼之間的事。


  麵對生命,他們表現出了應該有的尊重與敬畏。


  當然,我除外。


  紅色的液體,順著頭上的創傷“涓涓細流”著,他沒有慘叫,沒有掙紮,因為在受難的幾周前,就已經在想象著,這樣的場麵了吧。


  “呼……”我調整著有些混亂的呼吸,看了看一旁的亨德裏克斯。


  “……”


  他麵前的犯人,就這樣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麵前,渾身發抖,就如同彼時的自己。


  老亨的表情與動作,滑稽極了。


  牙齒打顫,冷汗,浸濕了那對玲瓏剔透的折耳,他大口地喘著粗氣,手中的槍直對著犯人,卻又和自己的身體一起,毫無節奏地打著寒顫。


  “你在幹什麽?老亨?”


  “我……我……”


  我本不想那樣質問他,因為知道第一次,多少有些下不去手。


  然而,那該死的蒙哥馬利校長,就站在我倆一旁。


  當然,這樣的實彈射擊怎能沒了領導的視察與指導?


  “我……”亨德裏克斯像是被嚇傻了,他故意放空了那一槍。


  “楓彬語!”


  “到!”麵對校長的點名,我下意識地回答道。


  “你來解決。”


  “……”我沉默著,雖然不大情願,不過沒辦法,軍令如山,就當,是在幫助老亨罷。


  “給我吧……”我接過老亨的銃械,對準了,那具還在發抖,底盤也已經濕潤的犯人。


  但在即將扣下扳機的那一刻,我發覺,那個人,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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