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花與人間，月落黃昏

  步緋顏聽到縈懷這麽說，一時間也是感慨萬千，當初，她也是想著，把縈懷的娘親就這樣安排在三王府中。


  也好方便照顧。


  沒想到，最後會有這樣的情況。


  “若是以後有機會，將你娘親接出三王府來，倒也是能夠方便我照顧了。”


  步緋顏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那種感念，縈懷默默的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步緋顏和縈懷兩個人一直都待到晚上的時候了，這才起身，往外走。


  今晚上，步緋顏便需要回到皇宮裏頭，這個皇宮，積攢了步緋顏太多的情愫在裏麵，先前宴會的那個房間。


  步緋顏一直都沒有機會再踏足進去過一次，哪裏，步緋顏感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挫敗。


  “公子，時候到了。”


  縈懷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開口說道，步緋顏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回頭的時候。


  步緋顏突然就有一種感覺，讓你感慨萬千的那種，眼波流離中，她好像是再也回不去了。


  “公子，一切小心。”


  縈懷看著步緋顏離去的背影，動了動嘴唇，開口說道。


  “嗯。你也是。”


  步緋顏沒有回頭，看了一眼縈懷，隨後又繼續開口，縈懷的聲音淺淺淡淡的，不知道是應了一聲，還是沒有應這麽一聲。


  步緋顏終究是轉身，踏出去。


  方才，兩個人在聊天的時候，縈懷就問步緋顏，她的願望，明明是浪跡天涯，為何還會這樣子毅然決然的就回到皇宮裏頭去呢。


  步緋顏隻是抿了抿嘴角，就這樣，笑了笑，而後開口：“沒有什麽，之所以留在這裏，隻是因為，有放不下的人罷了。”


  她這麽說，縈懷如何能夠不明白，她放不下她的孩子，也放不下她心中的那個人。


  熟門熟路的就來到了花月坊，步緋顏從正門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到雪媽媽扭著腰迎上來了。


  “公子，你可來了。”


  雪媽媽的臉上，笑容一笑還是能夠笑出十層褶子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恍惚間，步緋顏就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雪媽媽。”


  等人走到麵前來的時候，步緋顏這才回神過來，笑了笑，然後開口叫了一聲。


  “七王爺早就過來了，已經準備好了晚膳，就等著公子你過來了。”


  雪媽媽的聲音，在耳邊傳來，步緋顏聽在耳朵裏，總感覺有幾分恍惚的感覺。


  “嗯，好。”


  步緋顏笑笑，然後跟在雪媽媽的身邊，兩個人一起往楚西尋的那個小屋子裏去了，步緋顏起先沒有說話，而後突然就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之處。


  她的腳步，猛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重新開口，說道：


  “雪媽媽如何知道，七王爺要等的那個人，就是我。”


  若是以往的時候，步緋顏倒也不覺得奇怪了，因為雪媽媽畢竟是認識他的，可是如今，步緋顏雖然依舊是男裝過來，但是確是已經是換了一副容貌了、


  這雪媽媽能夠在眾人中，這麽精準的就來到了自己的麵前，步緋顏的心中，還是有幾分疑惑的。


  “公子當真是小看奴家了，奴家在這裏待了多久了，這雖說沒有看盡天下人，但是，比公子你也少不了多少了，什麽樣的人，奴家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隻要見過一麵，下一次，絕對會認識的。”


  雪媽媽這麽說，步緋顏倒是相信的，雪媽媽整個人，雖然看起來是油膩膩的模樣，但是真本領還是有幾分的。


  雪媽媽見步緋顏不再懷疑什麽，於是便也沒有多說什麽，帶著步緋顏兩個人，去了楚西尋的那個房間了。


  兩個人剛剛來到了楚西尋的房間裏門口，步緋顏便就見楚西尋推門出來，他見到兩個人就這麽就站在了門口。


  楞了一下，然後笑眯眯的額開口：“怎麽才過來，我還以為，你要爽約了呢。”


  楚西尋笑的有些意味深長，步緋顏看了一眼楚西尋，莫名的，心中就有了幾分詭異，上次她過來這裏的時候。


  和楚西涼兩個人發生的那件事情，讓步緋顏心裏頭還有幾分惴惴不安呢。


  “進來吧。”


  楚西尋側了側身子，然後就給步緋顏讓開了一個地方，步緋顏探身進去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這才放心下來，然後抬腳進去了，楚西尋跟在步緋顏的身後，就這麽也回到了房間裏麵，房間裏依舊是原本的模樣。


  步緋顏坐在自己常做的位子上，默默的看著楚西尋。


  “他昨天晚上，當真是喝醉了麽。”


  步緋顏的聲音幽幽，帶著幾分說不上來那種感覺，目光淡淡的落在楚西尋的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帶著幾分疑惑。


  “不然你以為呢，我三哥平白無故，會選擇去吻一個男人？”


  楚西尋被步緋顏這樣的眼神看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幾分，莫名的就有了幾分心虛，他幹笑了幾聲，往前走了幾步。


  坐在了步緋顏的對麵，然後開口回了一句。


  “西尋，你要知道，若是我想要知道的東西，我本不用這麽麻煩來知道，催眠，你又不是沒有見到過我使用。”


  步緋顏看著楚西尋，目光清清冷冷的，不知道是夜色太過涼薄，還是這屋子裏的酒意太濃，步緋顏的眼睛裏。


  莫名的就帶上了幾分涼薄的感覺。


  “三嫂，你這是在開玩笑了，我三哥，著實是醉了，他自從受傷了之後，身子便大不如從前了，從前是千杯不醉，現如今，已經是沾酒就醉的地步了。”


  楚西尋看著步緋顏，低低的額開口說道，雖然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帶著笑容的，但是那神情卻讓人有些說不上來的那種悲涼。


  步緋顏的心，莫名其妙的，就開始有些疼了起來了。


  “他的身子……傷的這麽重麽。”


  步緋顏看著楚西尋，有些出神的開口問到，畢竟，在步緋顏的印象裏，她根本就想象不到，楚西涼那樣一個強大的人，竟然也會有一天，變得虛弱起來。


  “不然三嫂你以為呢，當初，阿九下了蠱，雖然是救活了你，但是，也是為了能夠控製得了你，可是，你可是我三哥放在心尖上的人。”


  說到這裏，楚西尋頓了頓，步緋顏隻覺得，楚西尋現如今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插在她自己的心尖上。


  他每說一句話，步緋顏的心就更加的疼一點。


  “然後呢。”


  步緋顏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然後開口問到，她的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我三哥知道你的脾性，定然是不會願意自己輕易被人控製的，所以，我三哥便也用自己的心頭血來控製著阿九，阿九控製著你，我三三哥控製著阿九，要知道，這雖然是控製著對方，但是，總歸是都需要被下蠱了的，所以，你以為，隻有你一個人被下蠱了麽。”


  自始至終，楚西尋說話的模樣，都是淡淡的樣子，可是，他越是這般風輕雲淡的說話，步緋顏的心，就越是疼的厲害。


  她的指甲，都已經快要插入到手心裏去了，麵色也帶上了幾分慘白的模樣。


  步緋顏的心，有些疼了起來了。很疼。


  察覺到步緋顏的模樣，楚西尋笑了笑，給步緋顏添了一杯酒：“三嫂你還是要好好保護好自己的身子，不然以後我三哥看到你又受傷了，倒黴的還是我。”


  楚西尋打趣的話，倒是讓步緋顏不得不笑了笑，她伸手接過楚西尋遞過來的酒杯，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也許，她的確是需要一場宿醉。


  “所以，三嫂，你真的想要知道，阿九在哪裏嗎？”


  楚西尋看著步緋顏，步緋顏拿著酒杯，一口接一口的往下喝，步緋顏看著眼前的人，目光中帶著幾分說不上來的憂傷。


  “阿九對他來說，就那麽重要麽。”


  步緋顏看著楚西尋，目光已經有了幾分迷離了，她的手指冰冷，抓在楚西尋的手腕上，讓楚西尋的心尖也莫名的就冷了一下。


  他突然覺得，麵前的這個人，其實也很可憐，為什麽，他要在這裏逼她。


  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楚西尋開口說道：


  “也不算是重要了，自然是比不上三嫂你在我三哥心目中的地位的。”


  步緋顏聽了他這句話，笑了笑：“所以，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步緋顏抓著楚西尋的袖子，眼神就這樣，毫不避諱的看向了楚西尋的眼睛。


  她而眼睛裏麵，也有痛苦，也有掙紮，也有說不清楚的那種愁緒。


  “她差點害了我的孩子，兩個那麽小的孩子，我用生命換回來的孩子，就差點就這樣就在我的眼底下就這樣被人給陷害了，他們的人生這才剛剛開始，難道就要這樣被毀掉了嗎？”


  步緋顏桌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已經開始往外溢出淚水了。


  “我身為她們的娘親，卻不能保護他們，也不能為他們報仇，你說，如果是你，你會怎麽辦。”


  步緋顏看了一眼楚西尋，他如今也是身為人父了，自然是明白她的這種感情的。


  “若是我是你，我自然也是不會放過那個害我的孩子的凶手的。”


  楚西尋看著步緋顏，嘴唇輕輕地抿著，許久才開口回了一句。


  步緋顏聽到他這麽說，苦笑了幾聲，突然就鬆懈了自己身上的力道，然後開口說道：


  “我知道，阿涼的心中，會不舒服的。”


  她如何能不知道，她心中一直最忌諱的是什麽，是楚西涼最純真，最需要人保護的童年，是阿九在他的身邊陪伴著的。


  這一段美好的回憶，就算是世事變化的再滄桑，阿九留給楚西涼的回憶，也是變化不了的。


  “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步緋顏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酒精讓她的臉上有些發燙，她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了。


  “你說，我該選擇誰呢，我愛我的孩子，可我也愛阿涼。”


  步緋顏醉眼迷離的看向楚西尋，這樣脆弱的步緋顏，楚西尋還是頭一次見到。


  上一次，就算是步緋顏不知道實情，隻當是楚西涼選擇了阿九，沒有選擇她，她雖然絕望，但也是沒有這麽脆弱。


  可是，這一次，她確實這般脆弱。


  楚西尋看著步緋顏，很久，這才伸手拍了拍步緋顏的肩膀，卻也什麽都沒有說，步緋顏仰頭又喝下去了幾杯酒。


  她已經完全醉了。


  趴在桌子上，就算是她閉著眼睛，步緋顏的眼角，也是一直都在流淚。


  楚西尋看著麵前的這個人，終究是無奈，起身，將自己的披風蓋在了步緋顏的身上，低頭，在步緋顏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麽。


  隨後便起身出去了。


  ……


  步緋顏也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到底是如何回來的，反正，等到步緋顏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是回到了宮裏頭了。


  睜開眼睛，步緋顏想要起身，可是卻覺得，頭一陣陣的疼的要命，眼睛也是有些睜不開。


  步緋顏在床上躺了很久，記憶這才恢複過來，昨晚上，她還是有一些失控了。


  默默的在床上躺了很久，步緋顏這才掙紮著起身，外麵有人在那裏守著，步緋顏推門出去，就看到了那個先前經常過來給自己送膳食的嬤嬤。


  那個老嬤嬤見到步緋顏出來，先是給步緋顏行了個禮，這才開口：


  “顏太醫，你醒過來了啊。”


  步緋顏點點頭，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然後開口：“這是什麽時候了。”


  “午時了。”


  那老嬤嬤看了一眼，然後開口說道，步緋顏點點頭，還是有些頭疼，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然後開口說道。


  “那我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呢，昨晚上嗎？”步緋顏往回退了幾步，自己回到了屋子裏，老嬤嬤也跟著進來了。


  搖了搖頭：“老奴是今早上過來的， 並不知道顏太醫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步緋顏點點頭，歎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勞煩你給我送點早膳過來吧。”


  那老嬤嬤點點頭，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了，步緋顏自己有些不舒服，自己回到了床上，又躺了一會這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