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所謂難抉,忠義兩難
思及自己仍舊是孤家寡人,甩了甩袖子,憤憤離去。
看著楚西尋離去的背影,步緋顏撲哧一聲笑出聲音來,楚西涼見她笑的極為開心,月光淡淡灑在她的臉上。
投下了瑩瑩的光影。
映的她的笑臉,極為的好看。
俯身,打橫將步緋顏從地上抱起來,步緋顏驚呼了一聲,轉而又咯咯的笑著。
楚西涼抱著步緋顏一路回到了房間裏,將步緋顏放到床上,而後整個人壓在她的上方,伸出手來,兩手支撐在她肩膀的上方。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撞上,步緋顏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抬頭,對準了他的唇,輕輕的親了一下。
剛落下,楚西涼的吻便鋪天蓋地而來。
一吻結束之後,楚西涼摟著氣喘籲籲的步緋顏,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步緋顏趴在他的懷中,伸手把玩著他散落在肩膀上的那一縷碎發。
抬頭看了一眼楚西涼,見楚西涼眉頭間略皺,心知他有心事,於是便送了手中的碎發,抬手將他額前的褶皺撫平。
俯身,在他胸口的位置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
“萬事,我會同你一起去麵對。”
楚西涼勾了勾嘴角,摟緊了步緋顏的腰,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沙啞而低沉:
“快睡吧,明日再說。”
步緋顏點點頭,趴在他的懷中,因著實在是太困了,沒多久便睡去了。
楚西涼聽著身邊的步緋顏呼吸聲越發的平緩了起來,垂眸看了她一眼,眉眼間蕩起了一片溫柔。
她曾經暗示過他這麽多次,想要離開這京城去浪跡天涯,而他也著實答應過她,可是如今楚皇已經沒了。
楚國的皇位空著,他如何能夠放心的走。
記憶又回到了今晚上,他同楚西尋見麵的時候。
原本楚西尋便告訴衛劍,若是楚西涼醒了的話,定然要告訴楚西涼,他有急事找他。
所以,等忙活完了步緋顏那邊的事情之後,楚西涼便同楚西尋在書房中談事情了,事情已經過去了一天。
楚西尋自然也知道了楚皇跳崖自殺的事情了。
所以,他推開書房的門,看到的便是楚西涼一個人伏在案幾上,揮筆寫著什麽,地上已經被丟棄了很多宣紙。
上麵龍飛鳳舞的已經寫滿了字。
關上身後的門,楚西尋抬腳走進去,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張紙來,紙上是楚西涼那狷狂傲氣的字跡。
可那內容,卻讓楚西尋目光有些凝住。
那是一首詩。
他記得,那是楚西涼剛剛學會說話的時候,楚皇教他念的第一首詩,心中一痛,目光落在地上其他的宣紙上麵。
字跡或有張狂,或有素雅,可是不變的,都是那一首詩。
“放下。”
楚西涼沒有抬頭,停了手中的筆,淡淡的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涼薄,楚西尋見狀。
上前,將手中的那張宣紙放到了他的麵前,微微歎息一口氣。
楚西涼起身,麵無表情的將那些寫滿字跡的宣紙全部都收起來,越過楚西尋的身邊,拿來一個爐子。
點燃。
那厚厚的一摞宣紙,不一會便全部都燃盡。
再回眸,他的目光中的蒼涼一閃而過。
“三哥……”
楚西尋見他這幅模樣,聲音略帶沙啞的開口,想說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楚西涼給打斷了。
他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轉而聲音略帶冰冷的開口。
“你不在府中養傷,來找我何事?”
楚西尋的話被他打斷,沉默了一會,這才接著他的話開口:
“我來找你,是想要問你,明日,該如何同那些朝臣交代,昨晚上的事情。”
這件事情,依著楚西涼原本的性子,定然今日便留個結果了的,可是,不知為何,他卻拖了下來。
聽楚西尋這麽說,楚西涼麵色也嚴肅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楚西尋,沉思了一下,而後沉聲開口:
“國不可一日無君。”
楚西尋點點頭,他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可是,現在最關鍵的是:
“三哥,如何跟那群大臣們交代老頭子的死,還有,這皇上的位子,到底是誰來坐呢。”
楚西尋的問話,讓楚西涼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什麽,楚西尋見狀,沉聲開口:
“其實,知道這場宮變的人,也就是步衛衡找來的那幾個大臣們,百姓們還是不知道的,所以,老頭子的死,我們或許可以換一種說法。”
他說著,小心翼翼的看向楚西涼,楚西涼沒有說話,像是再考慮他的意見,半晌,這才點了點頭。
轉而淡淡的開口:
“也好,明日先去封了那日在場的人的口,然後在傳消息出去,就說他是壽命已盡。”
聽到楚西涼的話,楚西尋愣了一下,本以為楚西涼會對楚皇恨之入骨,畢竟,他如今所有這些瘋狂成魔的一麵。
都是被楚皇逼出來的。
本以為,對於楚皇,楚西涼會絕無僅有的殘忍,卻不想,他竟比想象中的心軟。
“好。”收回發愣的目光來,楚西尋淡淡的點了點頭,轉而又繼續開口問道:
“那三哥可有想好繼位的君主是誰。”
這個楚西涼倒是沒有沉思多久,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楚西尋,語氣有些理所當然:
“自然是你了。”
楚西涼的話,讓楚西尋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轉而幹笑了幾聲:
“三……三哥,你開玩笑的吧。”
楚西涼勾了勾嘴角,挑眉看了兒一眼楚西涼,涼涼的開口:“不然,你想讓楚西寧那個智障坐那皇位?”
楚西尋撇了撇嘴,搖了搖頭:
“楚西寧若是繼位的話,定然不會容得下你和我。”
楚西涼了然的點點頭,接話道:
“這不就得了,還是得由你來繼位。”
抬眼看了一眼楚西涼,楚西寧見他竟是當真這麽認為的,不由得也正色道:
“三哥,如今的這種時候,由我繼位,著實有些不合理。”
楚西涼挑挑眉,回身來到案幾麵前坐下,看了楚西尋一眼:
“我自是信你有那個治國的能力的。”
“這麽多年,唯有三哥知道我真實的性子,而這天下的百姓和朝廷上的眾位大臣們,他們見到的,隻是我那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
他話說道這裏,其實楚西涼已經大略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了,抬眼看了他一眼,楚西尋沒有停下來,繼續開口。
“所以,若是我繼位,楚國必然還要經曆一場動蕩,三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最適合坐在那個位子上的人,而楚國,經不起再一場動蕩了。”
楚西尋聲音微沉的開口,他句句真摯,字字熱切。
“如今,金國因著我們殺了他們的太子,正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們楚國,若是我繼位,百姓和大臣們定然會反對,到時候,一旦朝政上不穩定,金國便會趁虛而入。”
說到這裏,楚西尋往前走了幾步,來到楚西涼的麵前,垂眸看向他:
“三哥,你當真要這樣放著楚國的天下不管嗎?”
楚西涼緊抿著嘴,他抬頭看向楚西涼,眉眼間是一片荒涼和洶湧。
起身,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
“楚西尋,你要知道,這天下的人的生死,這楚國的安穩,這皇位不論誰坐在上麵,與我都沒有半分的關係。”
楚西涼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冰冷,楚西尋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透過他的目光,生生的看到了他的心裏去。
心裏頭募得一涼。
他竟當真是對這些都毫不在意的。
這是頭一次,楚西涼對他說這般重的話,以往,楚西涼雖對他總是不陰不陽的,可那也都是平日裏的嬉鬧。
這一次,楚西尋知道,他是認真起來了。
沉默了一會,楚西涼許是也發覺了自己方才的情緒有些過激,歎了一口氣,轉身,避開了與楚西尋目光的對視。
來到窗前,負手站在窗下,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陰涼的開口:
“若是無事的話,你便早些回去吧。這件事情,我主意已定。”
聽他這麽說,楚西尋的神色間閃過一抹蒼然,他抬眼,看向楚西涼的背影,嘴唇微微顫抖,半晌,他才出聲。
“三哥……那我呢,三哥連我的命也不顧及了嗎?”
他這一聲,將心中整個最弱的地方都放在了楚西涼的麵前了,他的話,讓楚西涼的身子猛然一僵。
回頭。
見楚西涼目光間一片淒涼:
“三哥,你知道的,如今,我不得民心,步衛衡的門生又遍布朝廷,若是我繼位……”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繼續在說下去,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三哥……”
見他回頭,楚西尋撇及他雙眸中的那一抹動容,楚西尋繼續開口:
“我看得出來,三嫂不喜歡京城這裏的束縛,我知道,一旦我繼位,三哥定然會帶著三嫂遠走高飛。”
“三哥,你真的要留下我一個人在京城裏嗎?三哥,我亦是不喜歡那皇位的。”
楚西尋神情有些黯然。
楚西涼眉頭緊蹙著看向他,見他如今,就這樣站在自己的麵前,肩膀微聳著,神情中帶著幾分悲涼。
那種神情,他最是熟悉。
曾經楚皇那麽多皇子,為何楚西尋偏偏同他關係好,不過是因為他當時最受寵愛,而每當楚西尋看到楚皇對他格外的偏愛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