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靜井從未見過雲雀少爺帶任何人來這裏用餐,一般都是那名叫草壁的學生陪著,今天卻格外不同。
她很想問皮休和雲雀的關係,但這屬於侵犯客人的私隱。收斂了那一絲不甘的心思,幫助皮休換裝完畢。靜井怔愣的看著皮休不染纖塵的樣子,直到皮休在她麵前揮手示意回神。
靜井忽然了然一笑,自己還真是自不量力。不過,看來會有一大批女人為雲雀少爺名草有主而黯然傷神了。
“這衣袖設計好奇怪啊,一邊高一邊低。”皮休不太習慣的將低的那邊衣袖,拉到裸露的肩上。
靜井又急忙替她放回原處,安慰道:“這是設計師的點睛之筆,以不對稱之美,來打破原有的固化欣賞。”
皮休滿眼欽佩的看著她:“想不到你對這方麵這麽了解。”
靜井微顯苦澀,她一直要求自己時刻保持對時尚的敏銳,甚至是苦悶的花藝與茶道,她也從未放棄訓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進入上流社會。
“你覺得我這樣真的沒問題?”皮休掃一眼被迫扔到一邊的衣褲,相當沒有安全感,特別是腿上空蕩蕩的感覺太奇怪了。
“客人,是我見過最具美感的人。”靜井的用詞得很有藝術性。
美感,極為抽象而中性的詞語,就像雜糅了少年美感的皮休,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恰到好處。
皮休卻沒有那麽多想法,她的重點全都集中在‘最美’兩個字上,在內心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直到靜井拿出一堆化妝品請皮休隨意使用,皮休抽了抽唇角:“你不是說我是最美的嗎?還要用這些?”
靜井瞪著一臉認真的皮休一時無話可說。
頭一次,她見到這麽自戀的客人,但職業素養讓她立馬揚起笑容道:“當然隻是為了錦上添花,而且,您也希望雲雀少爺為您神魂顛倒吧。”
“我為什麽要他要為我神魂顛倒?”皮休完全不能理解這靜井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
“雲雀少爺帶您來這裏約會……”
“雀雀仔隻是說他想來這裏吃飯。”皮休一頓,猛然反應過來,看著靜井一瞬不瞬,直到靜井滿頭大汗,才大笑出聲,“你說雀雀仔帶我來約會?被他聽到不是打到我不能自理,就是打到你不能自理。你知道他和我什麽關係嗎?”
見皮休要親自說出她和雲雀的關係,靜井立馬屏聲靜氣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他可是我弟弟,弟弟知道麽。”
‘弟弟’兩個字就如胺多酚,讓靜井低落的情緒立馬恢複,看皮休的眼神除了恭維還多了一層尊敬,讓皮休十分受用。
如果可以,她想立馬叫皮休做姐姐,就算皮休不一定比她大,也沒有什麽關係。
但理智克製著她,暗暗咬唇,絕對不可以錯過這樣討好的機會:“大小姐,還是試一下這隻唇釉吧,顏色輕柔十分適合您,您放心,我買來還沒有用過的。”
“大小姐?”皮休看著她,笑了,“我可不是什麽大小姐,還是叫我客人吧,比較習慣。至於唇釉沒那個必要了,反正馬上就要用餐,到時候還要擦掉麻煩。”
靜井見皮休毫不在意自己在雲雀麵前的形象,徹底相信了她的話,對她越發討好起來。
“這隻唇釉,請讓我當作之前無禮的賠禮。您如果不收下的話,我無法安心,畢竟您開口幫我,我才能繼續留在這裏工作。”靜井的語氣格外真誠。
皮休看看她,又看看她手中的唇釉,笑了一下接過來扭開精致的瓶蓋:“你幫我塗吧,我不擅長這些。”
靜井忽然有些看不懂皮休了,但依然照她說的仔細幫她塗好唇釉。
淡緋的唇瓣隨著唇刷輕移暈染出粉潤的色彩,散發著微微薔薇的氣味,甜而不膩。
皮休看著試衣鏡中的自己,的確添色不少。
但是——
“我不習慣接受陌生人的禮物,何況你能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而是雀雀仔沒有計較,這點你比我清楚的多。”皮休拆穿了靜井的企圖,想要用一隻小小的唇釉就來討好她?
靜井瞪大眼看著皮休,她以為皮休就是一個沒什麽心機,容易心軟,也不懂時尚就如土包子一樣的女生。但,結果卻完全不是這樣,自己的企圖就像可笑的玻璃紙被她輕輕一捅,就破了。
大意了,是自己輸了,輸給一個什麽都不如自己的女生。靜井在皮休看不到自己的地方,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
但,要是靜井知道皮休的過去,知道皮休曾打交道的都是哪些家夥,她就會為自己輸給皮休而感到榮幸。
皮休對靜井沒有什麽好感,所以毫不留情將這偽善女人的心思扼殺在了搖籃。
畢竟說起裝腔作勢,皮休從小耳濡目染。所以對靜井,她很容易代入是在和她兩個勢利眼堂妹兩個打交道,她很難控製自己不捉弄一下她。
皮休趁靜井發愣,一把抓起一旁椅子上的西裝褲,又套回了裙下。像上次一樣折起褲腿藏在裙內,反正有半長不短的裙擺遮著,誰能看出。
當皮休終於從更衣室出來時,雲雀正低頭讀著手機上的郵件——
‘委員長,副本已成功交換。’
這才是雲雀從並盛趕到橫濱的正真原因,今早從黑手黨得到的消息稱spw財團獲得了關於箭的最新監控,射箭的關鍵人物可能就隱藏其中。
按那支箭的軌跡,原本射箭人的目標應該是自己,結果卻射中了正往自己背上趴的皮休,雲雀眸色陰寒地想起皮休當時痛苦萬分的模樣,不禁將手機捏得死緊。
皮休看雲雀全神貫注的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麽,便躡手躡腳的想要湊近嚇一嚇他。
結果還沒靠近,雲雀已猛然抬頭。
眼中是皮休從未見過的寒霜如冰的幽冷,霎時皮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雲雀猛然一僵,沒想到是皮休出現在自己麵前,寒意立馬散去,隱藏了眼中那一抹極為濃鬱的驚豔,微揚起唇角,故作悠閑道:“我還以為是哪個煩人的女人,又跑過來問些奇怪的問題。”
皮休鬆了口氣,原來是被女人煩怕了,才露出那樣凶惡的眼神。但是,怎麽越想越不對味,皮休猛然叉腰不滿道:“原來我這麽穿就像那些問奇怪問題的煩人女人哦。”
雲雀:你問的問題比那些煩人女人奇怪多了,還不能不答,頭疼……
——
碩大的落地玻璃窗前,隻有一桌在透過玻璃折射而進的陽光下‘靜靜’用餐。
明明是很空闊的場地,但為了保證客人的私密性與舒適度,所以每層每天僅限接待一桌,人數限製在15人以內,並能根據客人的喜好與要求提前布置好用餐場地。
皮休與雲雀麵對麵坐著,桌子不大,很輕易就能交換彼此的眼神。
但此刻皮休避免了視線的交匯,看著落地窗外陽光照耀下的柔白的沙灘,狠狠咬著嘴裏的幹煎鰨目魚,微微有些不屑,這種魚,她能做得比這好吃很多。
對麵的雲雀一言不發,靜靜地切著牛排。
切好後默默遞到皮休跟前,假裝看不見皮休瞪他的目光。
“你不是那些煩人的女人。”難得的,雲雀一臉嚴肅認真和皮休解釋。
“我當然知道。”皮休並不領情,她好歹第一次穿這麽正式的女裝哎,不僅不誇她,還打擊她煩人?現在解釋,嗬嗬,晚了。
“那你……”雲雀剛剛開口,皮休又置氣的轉過頭去,並不想搭理他。
要是別人,雲雀早已一拐子上去了,但卻是皮休。雲雀無奈地揉了揉眉頭,覺得自己魔怔了,竟然覺得這樣鬧著小脾氣的皮休相當可愛。
“我今晚要趕回……”
雲雀話沒說完,卻見皮休從椅子上起身,站到了落地窗前,滿眼驚奇地向下看著。
皺著眉頭,雲雀站到落地窗前,也浮現出微微驚訝的表情。
“雀雀仔,你快看是海豚。”皮休滿臉興奮地貼在了玻璃上,五官擠得微微有些變形。
“想不到這種地方居然會有海豚出現。”雲雀淡淡看著海豚,視線終點卻是皮休,鬆了一口氣,剛剛她又叫自己雀雀仔了。微微揚起唇角,煙青色眸光微閃,“想不想下去看看。”
“嗯?”皮休將目光移向雲雀,滿眼都是雀躍,“可以嗎?”
雲雀不語,抿了抿唇,拉著皮休的手,快速的奔跑起來,向著室外潔白的海灘。
奔跑揚起皮休輕柔宛若無物,長及小腿中部的裙擺,露出裏麵的黑色西裝褲。這一刻,皮休給自己的機智默默點了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