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身上有鬼
我們本來是一起的,但是在離開村子前,湯被村裏一個姓李的木匠叫住了,有事要找他幫忙。一個警察道。 姓李的木匠,棺材李…… 警察問我們有沒有見到湯,我們又是一陣無語。 半晌,毛隊長才告訴他們,湯也已經犧牲了。 郭森看了一眼地上的老大和包青山,問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見四個被救的警察都虛弱的很,我想了想: 你和毛隊送他們出山,我回去找劉瞎子。 那怎麽行?這太危險了。郭森蹙眉。 沒事,現在我已經大致弄清些狀況了,村子裏的事不是警察能解決的。你們再回村子,隻會更危險。 我想到一個問題,回頭問包青山: 你沒告訴他們我真是陰倌? 包青山把目光從老大身上收回來,抬頭: 我了,本來昨晚那老狗日的還,要等你把村裏的事平了再弄死你們,可今早上還沒亮,村裏突然來了個行腳的和尚,他可以幫村裏平事。所以那老狗日的才決定先把你們弄了。 和尚? 怎麽又冒出個和尚來? 一贏救星’就想先除了我,那個看似敦厚的老村長可真夠果斷的啊。 郭森還是不同意我一個人回村,村長不見三個兒子回去,肯定是要起疑心的,這樣一來,我和瞎子、司馬楠就更危險了。 我搖頭,村裏出的不是一般的邪事,麻的死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這很可能預示著村裏的狀況要轉變了。即便全村人都聽村長的,怕是也沒工夫管別的了。 關鍵還有一點,我隱隱有種預感,郭森他們再在山裏多待下去,很可能會被卷進這場禍事,會有更多的人犧牲。 郭森沉默了一陣,沒再堅持,隻是卸下彈夾交給我,讓我千萬心。 我笑笑,沒有接,我我真不習慣用槍。 毛隊長有些擔憂的問:我們能出得了山嗎? 能! 我看了一眼杜隊的屍體,咬牙:隻要沒做過理不容的事,憑著浩正罡氣,就一定能走出去。 包青山忽然站了起來,: 報告zf,我想跟這位先生……這位同誌一起回去。我對村子熟悉的很,我一定能幫得上你們。 是幫忙,但老家夥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態,誰都能看出他想幹什麽。 一向果斷的郭森有些猶豫不定。 我想了想,讓他替包青山打開手銬。 郭森和我對了個眼色,沒再多,隻是再次叮囑我心,然後打開了包青山的手銬。 就這樣,郭森背起杜隊的屍體,和毛隊等人離去,而我和包青山則原路回了村子。 雨一停,村子比我們昨來時更加的寂靜無聲。 我和包青山繞到祠堂側麵,扒著窗戶偷眼往裏看。 全村的人似乎都還在,老村長也在,卻不見瞎子和司馬楠的身影。 反倒是村長身邊多了一個穿著灰色僧袍,頭戴竹笠的僧人。 從身形看,這僧人似乎很胖大,竹笠壓得很低,卻是看不清樣貌。 包青山把我拉到祠堂後邊,聲: 那個老狗日的眼賊,昨頭一眼就認出司馬楠了。他家老三的女人去年年底被老三喝完酒折騰死了,老狗日的是把司馬楠留下給老三當媳婦。現在她和你們那個同事,應該是他讓人給關起來了。 關在哪兒?我低聲問。 包青山:這裏一半人家的女人都是買來的,一般剛買來的女人都鎖在屋裏,要是有外人來,就關進地窖裏。人現在應該被關在他家。 去他家。 在聽了他的交代和幾個被解救警察的狀況後,再結合村裏發生的狀況,我真是大約摸想到了一種可能。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瞎子和司馬楠,別再讓更多的自己人成為枉死的冤魂。 兩人沿著村後來到村長家,翻牆進了院裏。 剛翻進去就聽到一個女人聲音喊道: 有鬼啊!有鬼啊! 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左邊屋關著的那個女孩兒在隔著窗戶喊。 好在這會兒又開始下雨,村長家離祠堂有些距離,而且她的聲音又嘶啞又漏風,不至於驚動村民。 我左右看了看,來到那間屋外。看到門上的鎖,心裏又一陣憤慨。 怕死人,把人都聚集到祠堂,這女孩兒不是人嗎? 她的死活就不重要? 我打亮手電,隔著窗戶往屋裏看,沒見到瞎子和司馬楠。 人可能在地窖裏。包青山低聲。 我剛要問他地窖在哪兒,瘋女孩兒忽然把臉貼在鋼筋上,斜眼盯著我聲: 哥哥,你不是村裏人?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想我爸爸,想我媽媽,想我哥了,你放我走,我給你當媳婦兒好不好? 她的聲音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做賊一樣,可我聽在耳中,卻感覺心裏有些發酸,下意識的狠狠瞪了包青山一眼。 這女的不是我拐來的,她本來腦子就有點問題,是村長家的老四從臨縣騙來的。包青山垂眼道。 都他媽不是人揍的東西,畜生都養不出你們這樣的種! 我強忍著拔槍的衝動,咽了口唾沫,輕聲對瘋女孩兒: 妹妹,別怕,哥回頭就帶你走,帶你回去見爸爸媽媽和哥哥。 瘋女孩兒點點頭,竟完全不像個瘋子,卻仍是壓著嗓子,口齒漏風的: 哥哥,你是好人。我悄悄告訴你,你……你背上有個鬼! 我猛一激靈,看著她盯著我的眼睛,下意識的朝身後摸了一把,卻隻摸到了背包。 是個男鬼,他的眼睛白白的,可難看了。女孩兒又聲了一句。 我朝肩後看了看,沒看到任何東西,心裏卻一陣驚悚。 她到底是在瘋話,還是真的看到了什麽? 我這個陰倌雖然不正宗,可是還沒到鬼魅壓身察覺不到的地步啊? 別管她了,先找人吧!包青山。 我點點頭。 哥哥,你真的會放我走嗎? 女孩兒忽然哭了,髒兮兮的臉卡在鋼筋中間,淚
水滾滾而下,卻沒有哭出聲音,他們要我給他當媳婦兒,我不肯,我想回家,他們就打我,打的可疼了!他們打我的頭……我想跑,他們就用刀割我的腳……到了晚上,他就用涼水衝我,衝完了就…… 我再也聽不下去,四下看看,順手從牆邊抓起一把鎬頭,就要撬門。 別亂來,她就是個傻子,你管她幹什麽?包青山過來拉住我。 我垂眼看著他拉我的手: 鬆開,別讓我現在就砸死你!我敢殺人! 包青山一哆嗦,趕忙鬆了手。 我用力撬開了門鎖,推開房門,一股惡臭撲麵而來。 你心她咬你!包青山再次拉住我。 我甩開他,大步走進屋,走到窗前,把還在朝窗外看的女孩兒抱起來,抱出了屋子。 女孩兒並沒有發瘋,反倒是平靜的有些不正常。 脫離了黑暗,看清女孩兒的樣子,我差點就想掏出槍,當是炮仗狂摟一陣才能發泄心中的狂暴怒火。 這女孩不會超過十五歲,個子不算高也不算矮,但卻瘦的皮包骨,我抱著她就像是在學校實驗室裏搬運塑料做的人體骨骼樣本一樣輕。 她勉強扶著我的肩膀才能站穩,一隻腳顫顫巍巍站在地上,另一隻腳卻以一個畸形的狀態拖著地,明顯使不上力。 當我聽她‘用刀割我的腳’的時候,我以為隻是割她的腳掌,我絕沒想到,她的腳大筋被挑了…… 包青山似乎很怕她,退後了幾步才急著低聲對我: 你不會是想帶著她吧?你就不怕她咬你?不管你是陰倌還是警察,你這麽幹不協…你……你太年輕了! 別他媽再沒用的,不然我怕我忍不住先弄死你! 我把鎬頭甩到一邊,揉了揉眼睛,從旁邊牆上拿過一捆不知道做什麽用的繩子,把背包挪到胸前,蹲下腰將女孩兒背在身上,用繩子把她和我綁在一起。 拉開背包的拉鎖,卻發現先前帶的食物都給了被救的四個警察。 好容易找到一袋餅幹,沒等撕開,就被女孩兒搶了過去。 她也不撕塑料紙,就那麽塞進沒幾顆牙的嘴裏嘎吱嘎吱咬著。 包青山看了我一陣,突然朝我點零頭: 兄弟,你是大能,是好人……隻有你這樣的人能平事兒!我老包服了!我知道你恨不得我死,可我還是求你,把我老婆孩子帶出去……我該死,可他們是無辜的! 地窖在哪兒?我一邊扯掉女孩兒嘴裏的半拉塑料包裝紙,一邊強壓著情緒沉聲問。 廚房邊上。 包青山快步走到另一側的廚房邊,急著把堆在那兒的一堆柴禾踢開。 地麵露出一塊類似井蓋的圓形鐵板。 禍禍,是你嗎? 下麵傳來瞎子沉悶的聲音。 是…… 我剛回應了一聲,身後背著的女孩兒忽然扒住了我的肩膀: 別開!別打開!下麵有鬼!他和……和你……和你現在爬在你身上的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