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十二張照片
我心裏一動。 淩紅昨晚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那組‘最糟糕的照片’,她顯然是想向我們提示什麽。 按照她和刺蝟頭之前的對話看來,刺蝟頭之所以肯作法幫她,是為了從她身上得到某樣東西。 而且,淩紅似乎已經將那東西給了他一半,另一半留下來當做籌碼來要求刺蝟頭幫自己達到目的。 難道照片上有著關於那樣東西的提示? 淩紅除了淩家後饒身份外,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刺蝟頭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呢? 季雅雲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接過手機,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中,季雅雲張開雙臂,站在一扇大門內,對著鏡頭笑得甜美動人。 照片裏的季雅雲和現在差別不大,應該拍了沒幾年。 而照片中的背景,似乎是一棟有些古老的建築。 我仔細查看照片,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季雅雲讓我接著往下翻。 我把所有照片都看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一組照片總共有十二張,的確是在一棟明清款式的庭院和房間裏拍的,照片裏的主人公,全都是季雅雲。 可我把照片從頭看到尾,卻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我隻好放下手機,問季雅雲從照片裏發現了什麽。 這組照片的確很糟糕。季雅雲。 哪裏糟糕了?我疑惑的問。 我是真沒看出‘糟糕’在哪兒,在我看來,照片隻是做了黑白處理,而每一張照片中的季雅雲都很美,把任何一張放大,都可以當裝飾畫一樣掛起來。 季雅雲表情顯得有些疑惑,搖了搖頭,走到我身邊,指著屏幕上的一角:這裏有個人。 我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就見照片的背景中,右上角有個側麵朝著鏡頭的人。 我問:這照片是在哪裏拍的?什麽時候拍的? 季雅雲:是三年前,在蘇州xx園拍的。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的那個園林在蘇州相當有名,每都迎來過往不少的遊客,我實在不認為拍照的時候不心拍到路人甲是什麽奇怪的事。 紅對自己要求很高的,她不可能把不相幹的人拍進去的。 季雅雲邊邊劃了一下屏幕,指著照片:這裏也有一個人。 我又是一愣,順勢一看,看到一個細節,心裏頓時猛地一激靈。 季雅雲:就算偶爾疏漏,也不會每一張照片上都拍到路人。但是這十二張照片,全都拍到了陌生人。紅不應該犯這樣的錯才對。所以事後照片洗出來,她才這是她拍的最糟糕的一組照片……當時我沒覺得怎樣,昨晚聽她才…… 我已經顧不上聽她在什麽了,快速的把照片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麽了?季雅雲問。 我放下手機,勉強咽了口唾沫,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一會兒,我才問道:這些照片也是用機械單反拍的? 我記得淩紅好像有這個習慣。 季雅雲點頭是,而且本身用的就是黑白膠片,淩紅這樣更能體現某個時代的韻味。 我又問她,原照片在哪裏。 季雅雲在老家,想了想,又當時照片洗出來後,底片不知道怎麽損毀了,淩紅讓她一定好好保存這組照片,毀壞聊話就沒有了。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坐進藤椅裏,一時間更不知該什麽了。 季雅雲問我:除了這些多出的人,你還看出什麽了? 我抬眼看著她,見她眼中兀自帶著悲傷,想了想,沉聲: 淩紅不是你想的那麽單純,別再為她難過了。 她都已經死了,你還她?季雅雲激動的跺腳道。 我:照片的確很糟糕,但那應該隻是針對你而言。 你什麽意思?季雅雲問。 照片裏除了你,沒有人。 什麽? 沒有別人!我一字一頓的。 我把手機點開,指著照片上的‘路人甲’,你看看他的腳,有什麽不一樣? 季雅雲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仔細看了看照片,喃喃的: 他的腳……腳尖是踮著的。 我:對,十二張照片裏拍到的路人,全都踮著腳尖。 那……那是意思?季雅雲翻著照片,呼吸不自覺的變得急促起來。 普通人是不會這樣的,如果一張兩張還算是巧合,那十二張照片都這樣,就不是巧合。 那是…… 他們不是人,是鬼! 季雅雲身子猛一哆嗦,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為什麽會這樣? 我不能給你答案,隻能淩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xx園那樣的旅遊景點,不可能聚集這麽多鬼,那絕不是意外拍到的,而是……很可能是她故意拍進去的。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你最好盡快讓人把原照片寄過來,如果不弄清照片的秘密,很可能會留下禍患。 我一口氣完,見季雅雲淚光閃動,一副失神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可還是沒什麽,徑直去了後邊洗漱。 有些情感當斷則斷,當斷不斷,隻會徒增煩惱。 淩紅或許本質不壞,但經曆是會改變一個饒。 我相信她臨死前或許已經沒有了再害季雅雲的心思,但既然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那就不應該再帶給活人悲傷。 下午,高戰帶著黃海林來到我家。 高戰一進門就抹著腦門子,出事了,果然又出事了。 我讓他先別慌,讓黃海林把紙人拿出來。 看到黃海林拿出的紙人,我眉心一下子擰了起來。 紙人上的符籙竟然不見了,隻留下一些深灰色的印子,像是被火燒灼後留下的痕跡。 更讓人心驚的是,紙人臉上眼睛的位置,竟然分別多出了幾個血紅色的手指印! 戴菲死前要‘找眼睛’;吳浩死前給我發信息,‘她要挖我的眼睛’。 現在紙人眼睛的部位又出現了手指印,看來纏上他們的家夥還真是奔著眼睛來的。 這明什麽情況?高戰指著紙人上的手指印問我。 還能是什麽情況,惹上狠角色了。我隻覺得一陣頭大。 普通的惡鬼傷人,多半是迷惑人,讓人產生幻覺,做出諸如上吊、跳樓等行為,是不會留下痕跡的。 所以,在尋常人看來,被害的人就隻是自殺。 能在被害人身上肆無忌憚留下印記的,隻有厲鬼。 然而,這幫非主流惹上的貌似還不是一般的厲鬼。 竟然能在畫了符的紙人上留下血手印,這得是多大的怨念啊…… 我問黃海林,鬼樓那次,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 他哭喪著臉
真沒有了。 我想了想,讓高戰先送他回家,我下午準備些東西晚上過去。 兩人走後,我先去街口的喪葬鋪買了黃紙朱砂,想了想,又買了些冥紙元寶,找了個沒饒地方燒了。 看著燃燒的火焰,我有種不出來的滋味。 雖然是‘傍身錢’,可到底還是燒給我自己的。 自己給自己燒紙…… 黃海林和戴菲本來在縣裏租房住,戴菲出了事,他也搬回了自己家。 晚上,到了他家裏,見除了他和高戰沒有別人。 高戰,他下午已經讓黃海林的家人搬去親戚家住了。 我點點頭,這樣最好,省得麻煩。 高戰猶豫著問我:周曉萍家也在這村裏,今晚上那髒東西不會去找她吧? 我搖了搖頭,不會,紙人上留下印記,紙人卻沒損傷,這明纏上他們的家夥已經看出貓膩來了。沒弄死黃海林,它一定不甘心,今晚上一定還會再來找他。 你打算怎麽辦?再弄一個紙人? 沒用了,鬼也不是傻子,吃一次虧哪還會再上當。 我指了指黃海林,帶我去你房間看看。 同樣是自建房,黃海林的房間和吳浩一樣,也在二樓。 進了屋,我四下看了看,拿出幾張符籙,分別在屋子的三個牆角燒了,把符灰撒在角落,獨留下靠門的一角。 又做了些準備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指了指床,讓黃海林躺上去,今晚就在自己床上睡。 黃海林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我冷冷的:闖禍的時候你們都挺有能耐,現在怎麽膽縮了?你要是能惹不敢扛,那活著也是個廢物,我幹嘛還要救你? 黃海林嘴皮子哆嗦著還想什麽,可看了看我的臉色,還是戰戰兢兢的躺到床上去了。 我從包裏拿出鍋底灰,讓高戰抹在額頭上。 高戰邊抹邊問我:你不用抹啊? 我笑笑,沒話。 貌似現在一過子時,鬼都隻會把我當同類,我還抹個什麽勁啊。 我拿出牛眼淚讓高戰滴了兩滴,又將一把竹刀交給他,看看表,讓他鑽到床底下去。 然後我關療,也鑽到了床下。 高隊長,徐……徐警官,你們可一定要保護我啊,我還年輕,還不想死啊。黃海林帶著哭音。 閉嘴吧你!我沒好氣的了一句。 昨個是司馬楠,今是黃毛,一個比一個能作死。 你們作死沒關係,倒是弄的老子沒一晚能消停的。 要不是高戰從頭到尾都跟著這事兒,老子管你才怪。 眼看到了十一點,我心裏也緊張起來,和高戰一起縮在床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盯著房門的那個角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間裏並沒有出現異狀。 反倒是床上的黃海林,居然打起了呼嚕。 估摸著自從戴菲死了以後,這子這幾也沒怎麽睡安生。 漸漸的,我也開始上下眼皮打架,倒是高戰,倆硬幣眼瞪得跟燈泡似的。 又過了大約半個鍾頭,我幾乎就快要睡著了。 忽然間,就覺得床震了一下,緊跟著就聽上方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挖我的眼睛……把眼睛還給我……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就炸了。 話聲是從床上傳來的,但卻不是黃海林的聲音。 話的,居然是一個淒慘幽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