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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又聞鬼哭門

  泥娃娃轉動的雖然緩慢,但最終還是完全轉過了身。 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弱光芒,原本看上去有些滑稽的娃娃,竟讓人越看越覺得恐怖,就連那張粗陋的讓人感覺可笑的臉,都顯得格外陰森。 我頭皮一陣陣的發緊,後背貼著牆,一動也不敢動,大氣也不敢喘。 未知的東西往往比已知的更讓人覺得恐懼,泥捏的娃娃竟然自己動了,而且這娃娃還是我親手捏的…… 我一瞬不瞬的盯著泥娃娃,心它可別真的活過來了,這要是一下從貨架上蹦下來,我就是石頭做的膽子也非得嚇崩開。 萬幸,泥娃娃轉過身後,就一直‘站’在貨架上,一動也不動了。 以至於我開始懷疑剛才看到的一幕根本就是我的幻覺,泥娃娃原本就是那樣麵朝外擺在那裏的。 可是就在我這樣想的時候,明明鎖死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 我已經預感到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了。 果不其然,門打開以後,一個人影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不用看臉,光看身材,我就認出來的是桑嵐。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她進來以後,門還沒有合上,居然又一個身影無聲的快速閃了進來。 因為是背對著門,我並不能看清這饒臉,隻是看身形輪廓,這應該也是個女人。 桑嵐進來後,就徑直走到櫃台後麵,在藤椅上坐了下來,頭一低就不動了。 後進來那人轉頭朝自動關上的房門看了一眼,緩步走到櫃台前。 借著窗外透進的光,我終於看清了這饒側臉。 居然是潘穎! 不,她不是潘穎。 那個大背頭,就算‘深沉’的時候,腦門上也都透著‘搗包’兩個字。 而此時的她,神情冷峻中帶著狐疑,先是盯著桑嵐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轉動眼珠,掃視著房間的各個位置,似乎在尋找什麽,神態顯得格外陰沉。 她不是潘穎,她是女鬼狄金蓮! 她又附在潘穎身上了! 不……她和潘穎的情況似乎不同於普通的鬼附身。 從上次狄金蓮出現,我就有種怪異的感覺,就好像她一直就待在潘穎的身體裏,隻是在特殊的情形下才會出現並且主導這具身體。 狄金蓮環視了一周,目光最後竟落在了我這邊,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走了過來。 我正在想要不要出去和她照麵,她忽然停下腳步,嘶嘶的倒抽著冷氣,同時還不斷甩著右手,模樣古怪的就像隻發`情聊大猩猩一樣。 我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狐疑,剛想出去,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嗚嗚的女人哭聲! 又是鬼哭門! 我又驚又怒,怒的是這哭門鬼也太不識進退了,居然又來‘嚎喪’;驚得是她這一哭,桑嵐被驚醒過來,又得經受一番心理和神經的雙重考驗。 狄金蓮似乎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立刻停止了古怪的動作,快速的朝桑嵐看了一眼,然後兩個箭步衝到門口,一把把門拉開,壓著嗓子急吼吼的衝外麵: 別吭聲,裏麵有人在睡覺! 聽到這個聲音,我差點沒吐血。 這個調調絕不是狄金蓮,這特麽就是大背頭、潘神鞭! 門外的哭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我駭然的發現,我竟然不受控製的推開遮擋的後門,邁步朝外走去。 潘穎把頭探出門外左右張望,似乎在查看是什麽人在外麵哭。 猛不丁回過頭,正好和我打了個照麵,嚇得一蹦,卻及時捂住了嘴,可隨即又發出幾下吸氣的怪響。 禍禍?! 看清是我,她倏地瞪大了眼睛,你還沒睡? 讓開! 我咬著牙了一句,兩條腿卻仍是不受控製的往前走。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見識到了哭門鬼的可怕,才知道哭門鬼為什麽在百鬼譜中被列為五種最難纏的鬼之一。 夜半鬼哭門,非是索命,必有所求。 百鬼譜上隻哭門鬼難纏,我卻沒想到竟邪性到這種地步。 我現在有自己的思維,能話,可就是身體不受控製,完全像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木偶一樣,不由自主的往外走。 最讓我感到恐慌的是,在我感覺不受控製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默念起了鬼靈術中的法訣。 可就算我念出聲,也沒有用! 見我走出門,潘穎追上來問: 大半夜的,你幹嘛去? 我咬著牙,從牙縫裏迸著: 回去!看著桑嵐! 潘穎狐疑的看了我一陣,眼睛裏突然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壞了,剛才是鬼哭門,門一開,房子的主人就等於是應承了哭門鬼的請求。 她這話像是對我,卻又更像是對自己的,聲調語氣明顯和剛才不一樣了。 下一秒鍾,她的嘴角猛一抽搐,似乎是很痛苦,但很快就又用我熟悉的腔調對我: 我先去把門關上,然後跟你一起去,要不然萬一哪個流氓醉鬼跑進屋,嵐嵐就遭殃了!要真是那樣,還不如被你這個流`氓法醫占便宜呢。 我徹底無語了,也懶得再跟她多。 事實是這個大背頭太愛胡鬧,沒少惹禍,這一次是真把我惹火了。 就算看過百鬼譜,學了鬼靈術,可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對陰魂厲鬼了解有多深。 陰陽事,深似海,誰能尋到邊? 就像現在,我並沒有看到什麽哭門鬼,可無論怎麽嚐試都是徒勞,就好像被下了最毒的魔咒,隻能不受控製的往前走。 這讓我想起了某部大片裏的一個片段。 大致是女主利用自己的非凡能力,控製了反派的心神,然後對他: 一直向前走,永遠不要停下來,直到死。 我知道我不會一直走下去,隻要一亮,我無論如何都會恢複。 可我不知道現在會去到哪裏,更不知道夜半鬼哭門,到底是索要我的命,還是對我有所求,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會是什麽…… 禍禍,對不起,我……我就是怕嵐嵐被嚇到,她跟我過鬼哭門的事,可我一下子沒想起來……潘穎追上來。 我斜眼瞪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 實話,我現在如果能控製身體,我一定會給她一巴掌,讓她長長記性,以後別這麽冒失。 嘶…… 潘穎忽然又倒吸了口冷氣。 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正把什麽東西從右手上撕下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用膠帶粘著的幾枚圖釘。 圖釘的釘尖是朝著她手心的,上麵已經沾滿了血。 你在搞什麽?我忍不住問。 潘穎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訕訕的衝我笑笑: 沒……沒什麽,就是吧……我覺得昨晚上的事太邪乎了,我就是睡再死,也不能被子

  沒了還一覺睡到亮。我怕嵐嵐再出事,所以我就……我就……禍禍,對不起,我真忘了鬼哭門的事了。 看著她因為疼痛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刹那間我所有火氣都煙消雲散了。 她把圖釘黏在手心,是擔心桑嵐出事,怕自己睡著。圖釘和膠帶上都沾滿血,她的手心已經被紮的血肉模糊。 想想看,去內蒙那趟,這個大背頭明明被凍的跟孫女一樣,卻還是義無反顧。 她雖然愛胡鬧,但對朋友是真沒的。 單是這一點,已經可以讓人忽略她所有的缺點…… 你,我現在要是硬把你背回去,是不是就沒事兒了? 潘穎忽然異想開的,而且真作勢要行動。 我忙:別胡鬧,我現在身體根本就不受控製,隻知道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兒…… 與其這是被鬼附身,更像是和哭門鬼之間達成了某個約定,被強迫著去履行約定一樣。 這可能是哭門鬼的一種特有屬性。開了門,就是答應了哭門鬼的請求。 今躲過去,改他們還會找來。與其擔驚受怕,不如一次性解決這件事。 想到這些接連不斷的怪事,想到自己近乎可悲的處境,我鼻子有些發酸。 我咬了咬牙,: 姥爺去世後,我就隻有你們這些朋友了。我不想讓我的朋友跟著我冒險,你趕緊回去吧。老子怎麽都是陰倌,我還不信了,一個哭門鬼能把我怎麽地! 潘穎習慣性的捋了捋她的大背頭,很爺們的: 別婆媽了,咱爺們兒都是有擔當的人,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我必須對你負責到底。甭管刀山火海,這一趟哥們兒陪你! 半個時後…… 禍禍,咱能打輛車嗎?要不我先回去了,我走不動了,我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潘穎邊邊彎著腰捶著腿,一副半死不活欲哭無淚的樣子。 我咬牙切齒的: 好的刀山火海呢?這才走了半個鍾頭你就‘叛變革命’了?別廢話,趕緊給我擦擦汗。 兩人又轉過一條馬路,看到前麵的一扇大門,我不由得一愣。 我怎麽覺得我以前來過這裏? 我仔細回想著,直到走到大門口,看到門邊的招牌才猛然醒悟過來。 平古屠宰場! 我去年的確來過這裏,當時是因為季雅雲,或者是因為調查老陰的事,和沈晴一起來的。 我們在這裏見到了老陰,卻被他跑掉了,後來才發現,是季雅雲發錯霖址,她們去的是平古西屠宰場,而平古屠宰場是老屠宰場。 竇大寶現在的那把殺豬刀,還是我花一百塊錢跟這裏的門衛老頭買的呢。 大半夜的走了這麽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並沒有進屠宰場,而是不受控製的經過屠宰場的大門,走到一條不容易被發現的胡同外,然後拐了進去。 拐進胡同後,走了沒幾步,我突然發現,我的身體又屬於自己了。 但是沒等我來得及驚喜,潘穎就忽然扯住了我的胳膊,努著嘴示意我往前麵看。 我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登時就驚呆了。 正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晚禮服裙的女人,正雙手提著裙擺,姿態優雅的往前走。 更讓人覺得詭譎的是。 在胡同的深處,竟然出現了一座燈火輝煌的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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