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法醫
嘔…… 嘔…… 剛到六樓,就見兩個警察從一個單元門裏衝出來,扶著牆狂吐不止。 徐,你先在外麵等一會兒。 一個姓鍾的老法證朝我點頭了一句,冷著臉對肖陽:你躲他後邊幹什麽?跟我進來! 然後又厲聲對高戰: 該好好管管你的兵了!讓他們來是保護現場,不是讓他們破壞現場! 完,低頭套上鞋套,邁步走了進去。 高戰一把扯起一個剛吐完的便衣,在他腦門上連著戳了好幾指頭,你們這幫完蛋玩意兒是不是閑太久了?都特麽越活越倒退了!你跟了我四年了,你還吐……還吐!你丟不丟人? 頭兒,不是……那屍體……嘔…… 被戳的便衣一句話沒完,又轉頭吐了起來。 我皺了皺眉,抬眼卻見肖陽臉色煞白,閉著嘴鼓著腮幫子,兩眼發直、身子發僵的走了出來。 我歎了口氣,從大褂裏拿出個塑料袋撐開凜到她麵前。 哇…… 不等我抽回手,她就抱著我兩隻手狂吐起來。 我暗暗歎了口氣,就那麽撐著袋兒,讓她扶著吐。 法證和法醫還是有一定程度區別的。 特別是剛從學校畢業的法證,第一次勘察命案現場的時候,十之八九是起不了作用的。 肖陽吐了半,一手扶住我肩膀,一手指著屋裏,帶著哭音: 她頭沒了……身子都不全…… 我點點頭,你早上吃的雞蛋灌餅?你倒是不挑嘴,香菜也吃……你是不是還吃了個韭菜盒子? 你怎麽知道的?肖陽淚眼八叉的看著我問。 徐,可以進來了。房間裏傳來老鍾的聲音。 我把肖陽吐的那袋兒往她手裏一塞,下次別吃那麽多了。 我戴上口罩,套上鞋套,繞過地上的法證標記走進客廳。 廚房! 我順著老鍾的聲音走進廚房,立刻聞到一股子不上來的怪味兒。 老鍾蹲在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旁,回頭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指了指一旁架設的攝像機,看著我問: 規矩你應該懂了? 我點點頭。 轉眼看清地上的死屍,胃裏一陣翻滾。 屍體一絲不掛,仰麵平躺在地上,一條腿斜搭在一旁的廚櫃上,另一條腿也相當幅度的歪向一邊。 從肩部曲線和腿部的圓潤弧度、以及皮膚的緊致程度來看,死者應該是一名女性。 之所以通過這些來判斷死者的性別,是因為屍體並不完整。死者的頭部以及女性特征部位,都已經被從軀體上分離,放眼看去,被分割的部位似乎並不在廚房。 因為案件性質不是一般的惡劣,所以接下來的一個多鍾頭,我一直蹲在屍體旁,做完了包括確認死者死亡時間在內的,所有可以進行的現場化驗。 我用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細汗,對老鍾: 鍾警官,幫我把屍體翻個身。 肖陽這會兒已經跟著高戰回到了廚房門口,聞言想要進來幫忙,卻被老鍾擺手製止。 等屍體被翻過來,我又是一陣反胃,同時聽到肖陽,甚至是高戰喉嚨裏都發出了‘古怪’的聲音。 我仔細觀察著屍體的背部,忽然,腰部下方,右股上方的一個部位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從化驗箱裏拿出工具和試管,心翼翼的從那一片沒沾染到血跡的部位提取了一些黃白色斑痕。 做過簡單的化驗後,我將試管做了密封處理後交給高戰,是j斑,送交上級化驗部門驗證dna吧。 死者生前遭到過x侵?高戰擰著眉頭問。 女性部位缺失,沒有局部化驗過,我不能給你答案。 我沉聲了一句,把工具收進化驗箱,剛想合上箱子,不經意間看了灶台一眼。想到剛進來時聞到的那股味道,心裏猛然一凜。 見肖陽站在門口發愣,我急著大聲: 肖陽,你出去! 我……肖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鍾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臉色也是一變,同樣大聲讓肖陽去外麵。 師父,我……我剛才不是故意的……肖陽急得都快哭了。 我隻好走過去,盡量柔和的對她: 這不是普通的凶殺案,你師父沒有怪你,隻是怕你留下陰影,白費了這麽多年學的專業。聽話,先去外麵等,回頭再看采證錄像。 肖陽惶然的看向老鍾,見他點頭,才惴惴不安的走了出去。 我走到灶台邊,勉強回過頭對高戰: 申請上級部門進行深入化驗吧。 完,轉過頭,伸出手,緩緩擰開了煤氣灶上的一個大號高壓鍋。 馬勒戈壁的!高戰罵了一句,猛地轉過了身。 老鍾也是臉色發白,繃著嘴,一副強忍嘔吐的樣子。 我終於能確認怪味的出處了。 那是一種熟肉冷卻後,被凝固的油脂包裹發出的氣味。 …… 回到法醫辦公室,我一屁股跌進椅子裏。 我叼著煙,想起鄰一學期末,老教授把我叫到他辦公室,對我的一番話。 徐禍是吧?我看好你,可我得警告你,以後別給我吊兒郎當的。好好學習專業知識,強化自己的心理素質,別老想著勾搭別的係的女學生!我對你的要求不高,就兩點:你跟著我學,一次性給我通過心理評估;畢業後,你最少給我在崗位上幹滿五年! …… 我癱瘓一樣的靠在椅子裏,深深的吸了口煙,對著窗外不怎麽明媚的陽光喃喃的: 老師,我今終於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法醫了…… 傍晚,我把整理出來的初步屍檢報告送到高戰的辦公室。 高戰瞪著硬幣眼看著我的臉色,心的問: 你沒事吧? 沒事。我搖了搖頭。 高戰咧了咧嘴,誰都沒想到你第一來就碰上這樣的案子,我還擔心你會扛不住呢,不過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本來今應該請你撮一頓的,現在……改吧。 我點點頭,把報告交給他,因為化驗資質和化驗條件限製,我隻能出具初步屍檢報告。具體化驗結果隻能等市裏認定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先下班了。 下班吧。高戰撓了撓頭,對了,下午我接到通知,這兩上麵會安排實習生下來,應該可以幫到你。你們……你們這行能堅持幹下來的不多,好好帶帶新人。 出了辦公樓,剛上車,就接到了馬麗的電話。 電話接通,馬麗幽幽的問: 師弟,第一上班就碰上大案子了,感覺怎麽樣啊? 還能怎麽樣啊?現在屍體不是應該送到學
院的化驗基地了嘛,師姐你應該也見到那口鍋了。 我就在化驗室呢,就打個電話,看看你有沒有被嚇破膽。看來你狀態還不錯。對了,就你對現場的化驗,對這件案子有什麽看法? 我放下車窗,點了根煙抽了一口,: 如果現場提取的j斑是正常狀態下的凝固形態,那就證明死者在死後曾遭到x侵犯。參照死者的判定死亡時間,以及身體各部位創傷造成的時間,在被侵犯的時候,死者的頭已經被割掉了。也就是,凶手不是單純的變`態,還是個瘋子。 不錯,看來我可以向林教授交差了。 林教授? 馬麗嗬嗬一笑: 你以為我會關心你這個‘叛徒’?是老教授擔心你會有心理障礙,會撂挑子不幹,所以讓我打電話探探你的口風。 麗姐,我現在總算知道你為什麽都這個年紀了還單著呢…… 滾! 掛了馬麗的電話,我本來想找個飯館打發一頓,想了想,還是打包了盒飯,又買了一提啤酒,直接回了城河街。 停好車,正往回走,冷不丁就聽一個沙啞的聲音冷冷的: 租房的時候是一個人,現在又帶人回來,真是不像話。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轉眼一看,就見十四號的那扇窗戶裏,一雙眼睛正透過窗紗冷眼看著我。 陳伯,晚飯吃了沒? 我反應過來,打了聲招呼,老陳卻沒回應。 我正琢磨要怎麽才能厚著臉皮和他套近乎,好問問他靈牌的事,沒想到他卻又冷冷道: 房子租給你了,我也就不多管了,不過你們最好動靜點,別影響到周圍的鄰居。 我疑惑的回頭看了一眼,卻隻見街口的香燭店老板正在拉卷簾門。 除此之外,整條街就冷清的似乎隻有我一個人了,哪兒來的‘你們’? 我皺了皺眉,想跟這怪老頭再點什麽。卻聽砰的一聲,他從屋裏把窗戶關上了。 莫名其妙。 我聲嘀咕了一句,又回頭看了一眼,咧咧嘴,徑直回到了家裏。 剛打開門,口袋裏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我隨手把飯盒和啤酒放在櫃台上,一邊往下摘包,一邊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電話是竇大寶打來的,他有些忐忑的問:今晚又是初一了,晚上看鋪子除了要硬的下心腸,還有沒有別的注意事項。 我暗暗歎了口氣,初一十五31號晚上要營業,這是老何定下的規矩。 我隻想離開那個失落的所在,有太多的事物都沒有完整的交代了。 竇大寶長的像是猛張飛,卻心地單純善良,實在不怎麽適合麵對那些執念深重的橫死鬼。 可到了今時今日,再留在那裏,我是真撐不下去了。 我隻好又反複叮囑他,隻管超度亡魂,別去理那些鬼魂的請求,讓他夜裏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掛了線,想想今白發生的案子,我心裏一陣煩躁。拿起一罐啤酒,打開灌了一氣。 剛想坐到櫃台後開始我的晚餐,不經意間一回頭,不由得打了個寒噤,手裏的啤酒‘咣啷’掉在霖上。 我進來以後隨手就關了門,可就在我回過頭的一刹那,竟看到一個沒有腦袋的女人站在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