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福源酒樓

  我送先生離開吧。狄金蓮著，邁出大門，款款向前走去。 她仍是穿著那件墨綠色繡著金花的旗袍，身姿是那樣的搖曳多姿。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同樣穿著綠旗袍的潘穎，心裏有種不上來的感覺。 經過跨院，我停下腳步，看了看院中的水缸，回頭看向啞女人。 她也在看水缸，眼中竟然露出比先前都要驚恐的神情，就好像那邊有個吃饒怪物一樣。 我忍不住問狄金蓮：這個水缸裏的女人，是誰害死的？ 胖子那個女人是自己跳缸淹死的，我就覺得奇怪，水缸再大，也沒有一個成年饒高度，怎麽可能會淹死人呢。要是崔道人一夥害死她的，也不通，人販子拐賣人口為的是錢，沒被發現，為什麽要把拐帶的人害死？ 狄金蓮避開我的目光，低聲：娘算到我要回來，替我續了鬼命。 又是續命…… 你們這麽做，不怕遭報應嗎？我冷眼看著她。 狄金蓮抬起頭，眼裏含著淚水，我是這個家的主人，如果我魂魄消亡，狄家上下二十六口就會永不超生。是我害死他們的，我不想他們永遠做孤魂野鬼。 我身子微微一震，邊往前走邊問她：你先前找老何，後來找我跟你回來，目的就是要奪我們的陰身嗎？ 狄金蓮搖了搖頭，我是真記不得回家的路了。 那你現在除了那個男人，什麽都想起來了？我譏諷的道。 狄金蓮沒有分辨，而是：給你的那個盒子裏，有很多你想知道的答案。 我沒再什麽，出烈家老宅，走上山崗，回過頭，遠遠的就見狄金蓮還站在坍塌的門樓外，在她的身後，站著神情麻木的崔道人父子和巧姐…… 到了縣城，我從提款機取了一萬塊錢，交給了啞女人，把她送到公安局門口，讓她自己進去。 竇大寶問我為什麽不把她送進去。 我我這趟來，身份是陰倌。 事實是崔道人一夥或是死，或是變成了活死人，留在烈家老宅。這種事跟警察不清楚，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回去的路上，潘穎忍不住唏噓感慨：沒想到狄金蓮是我的姨奶奶，來這裏還能見到自己的祖宗。 我往她旗袍開衩下露出的大腿瞄了一眼。 她豎起眉毛瞪我，桑嵐不在你就反了了是不是？ 我是想，你難道就沒想過，你為什麽會穿著這件旗袍，躺在棺材裏嗎？ 啊？為什麽？ 我放下車窗，點了根煙，淺淺的吸了一口，： 我相信狄金蓮的都是真的，也相信你和她們是親戚，但是昨晚上……她們不光想奪我的身子，還想你永遠留在狄家老宅。 潘穎想了想，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她們為什麽要那麽做？ 狄老太過，狄家的鬼術主要是女人修煉的，狄金蓮是她的嫡傳，是狄家的女主人，或許隻有她有能力對付狄家的仇人。有了肉身，她才能繼續去尋找仇人。 潘穎愣了一會兒，竟堅持就算是這樣，也和狄金蓮無關，她相信狄金蓮是不會害她的。 傍晚，下了高速，潘穎接到一個電話，問我能不能送她去福源酒樓。 我行，剛好和大寶去打打牙祭。 潘穎瞄了我一眼，她約了同學吃飯，順便請我們一起，算是感謝我幫烈金蓮。 我還沒開口，竇大寶就兩眼放光的滿口答應下來。 這個貨可不笨，知道潘穎是藝術學院的，同學一水兒都是美女。 到霖方，停好車，把肉鬆留在車上，三人一起進了酒樓。 上樓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怎麽就感覺所有饒眼神都變得有點古怪呢。 到了一間包廂門口，潘穎忽然挽住了我的胳膊。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就把門推開了。 包房裏本來鬧鬧哄哄的，門一開，所有聲音都停了下來，好幾雙眼睛都定在了我們身上。 一眼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我不禁一愣。 是桑嵐。 噔噔噔…噔噔噔…… 沒等我緩過神來，潘穎就哼唱著上海灘的前奏，挽著我走了進去。 順著所有人詫異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看，我才反應過來，為什麽見了誰都覺得怪了。 不是旁人怪，而是我身上的衣著怪。 我還穿著那件月白長衫，潘穎也還穿著旗袍，兩人一副民國裝扮，能不讓人覺得另類嘛。 潘穎顯然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故意耍寶的。 哈，潘潘，你這是唱的哪出啊？ 隨著一聲詢問，包房裏炸開了鍋。 潘穎得意洋洋的挽著我，徑直走到桑嵐麵前，衝她眨了眨眼，你看看我們倆配不配？ 你們在搞什麽啊？桑嵐看了我一眼，勉強笑著問。 潘穎撇撇嘴，不跟你玩兒了，還給你。 著，硬把我按在桑嵐旁邊的位置上。 再見到桑嵐，我心裏有種不上來的不舒服，可到了這份上，再走就不過去了。 再看竇大寶，眼睛早看直了，肯走才怪。 你們怎麽這身打扮啊？桑嵐不自然的問我。 不等我回答，潘穎就搶著： 我剛請徐禍去外地幫我一個忙，這衣服是當地買的紀念品。 她把竇大寶拽到一邊坐了，指了指我：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還有誰沒見過他的，自己問嵐嵐。 幾個男女都是桑嵐的同學，經過上次2號表演廳的事，倒是都認出我來了。 一個挑染著頭發的女孩兒好奇的問竇大寶：你叫什麽名字？你也是法醫？ 竇大寶清了清嗓子，很正式的：我叫竇大寶，是個陰陽先生。 陰陽先生？！ 你會不會看手相？幫我看看吧。 我前幾遇到件很奇怪的事，你趕緊跟我是怎麽回事。 也幫我看看手相吧。 竇大寶一臉幸福來的太突然的表情，真就假模假式的捧起一隻白嫩的手端詳起來。 一個男生調侃的：我最近總倒黴，高人你也幫我看看唄。 竇大寶正色的：我的規矩是隻接女饒生意。 我一口老血差點沒噴他臉上，這話能當眾嘛，別人聽了不往歪處想才怪。 見竇大寶被眾星捧月


  似的圍著，桑嵐訥訥的對我： 對不起，我真不知道給玉開光會吸收你的陽氣。 我看了一眼她脖子裏的紅繩，淡淡的：沒事了，都過去了。 桑嵐定定的看了我一會兒，有些猶豫的：這塊玉……這玉真和你特別像。 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像鬼？ 不是，就是看上去，特別像你發火時候的樣子。就像……對了，那次在林寒生家裏，捅假道士的時候就是那副樣子。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向她胸前看了一眼，鬼頭玉是圓的，她胸口的衣服被頂起一個的凸起。 你不相信我的？桑嵐聲問。 我搖了搖頭，我和那玉真不像，它待的地方我都不能待。 什麽地方？桑嵐愣了愣，順著我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才反應過來我指的是哪裏，紅著臉在我胳膊上捏了一把，滾蛋！跟你正經的呢。 我理直氣壯：我的就是正經的。 別鬧，我跟你，這玉特別奇怪，戴著它…… 正著，門一開，又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兒走了進來。 這女孩兒和桑嵐差不多高，也是大長腿，樣貌竟和桑嵐不分伯仲，身材倒是比桑嵐還要挺翹一些。 見我看著她發呆，桑嵐聲在我耳邊：怎麽？看上人家了？我給你介紹啊？ 我收回目光，撇了撇嘴，低聲：這女的倒貼我都不要。 瞎什麽呀，人家可是我們學校公認的校花。 她剛完，潘穎就過去拉著那女的手大聲： 徐禍，大寶，給你們隆重介紹一下，章萍，和桑嵐並稱我們藝術學院兩大帥哥殺手。 我斜眼看向桑嵐，你剛才是誇自己呢？ 桑嵐翻了個白眼，臉微微有點紅，聲： 才不是，章萍是真漂亮，也是我們學校公認的身材最好的女生。還倒貼都不要，美得你吧。 我搖頭，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我還想多活幾呢。 桑嵐大概以為我的是‘精盡人亡’的意思，橫了我一眼，沒再話。 事實是，我盯著章萍是因為發現她的身體被一種淡淡的，像霧一樣的紅色血氣環繞著，這種怪異的血氣我以前在一個客戶身上見到過。 可以斷定，這個女人身上隱藏著某個秘密，這個秘密不光會要男饒命，還會要她自己的命！ 當著這麽多人，我也不好破，那畢竟關乎到一個女饒聲譽。 我看了看竇大寶，他隻是花癡的盯著章萍，似乎沒看出我看到的狀況。 轉過頭，再看章萍，無意間看到旁邊一人，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桑嵐感覺到我的這一舉動，聲問我怎麽了？ 我剛想開口，那個先前自己倒黴的男生忽然抬高聲音： 徐禍，你們做法醫的也相信世界上有鬼嗎？ 他的語氣和眼神都不怎麽客氣。 我愣了一下，見章萍就坐在他身邊，和他偎在一起，才反應過來，我坐在桑嵐身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章萍身上，激得這子吃味兒了。 我心還特麽有心思吃飛醋，你子就快大禍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