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泥螺山

  我為什麽要幫你？我盯著狄金蓮問。 除了驚疑，我現在的心裏就隻剩下惱火了。 我和潘穎隻是一麵之緣，連朋友都算不上。 一個民國的女鬼跑到我家來，占據了她的身子，她卻進到了……進到了我廁所裏的鏡子裏頭。 不管是潘穎和女鬼狄金蓮串通好的，還是受烈金蓮的蒙騙，我似乎都有理由發火，沒有理由幫她們。 本以為狄金蓮會啞口無言，沒想到她從潘穎隨身的包裏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我知道何居士的規矩，這是我預付的酬金，事成之後，我還有重謝。 我有點懵了。 她放在桌上的，居然是一個翠玉的手鐲。 我對玉石沒有研究，但是真正的好東西，外行人也是能一眼看出來的。 這玉鐲通透如水，翠綠欲滴，溫潤晶瑩的就好像年輕女饒肌膚，讓人忍不住想要觸摸。 老何的規矩？ 我直接問狄金蓮，老何有什麽規矩？ 這次輪到狄金蓮發愣了。 她反應了一會兒才： 無論人鬼，但凡有事相求，必須要付足夠的報酬。 我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裏，差點就噴出來。 早知道老何是財迷，沒想到老東西居然沒底線到這個地步。 我忽然想起，上次和昨晚開鋪子的時候，有幾個橫死的老鬼在被超度後，看我時都露出一種疑惑不定的眼神。 媽的，原來老丫替鬼超度也是要收好處的！ 我拿起玉鐲看了看，又放回桌上，問狄金蓮：這鐲子哪裏來的？ 狄金蓮神情一黯，是我丈夫當年送給我的。 我點零頭。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人死以後，如果對喜愛的東西割舍不下，就會把一些靈氣附著在上麵。如果死聊人在陽間徘徊久了，更有可能寄身在喜歡的東西裏。 有些人把某些個古舊的東西淘換回來，結果東西莫名其妙不見了，又或者接連遇到詭事，多半就是這個緣故了。 我對狄金蓮，既然是定情信物，那就好好收起來。 開玩笑，奪人所愛的事我都不願意幹，更何況對方是個女鬼。 狄金蓮卻，一旦找到婚書，圓了心願，或是去陰司輪回，又或者魂飛魄散，東西都是帶不走的，讓我無論如何收下，她也好心安一些。 我沒多爭糾，想了想，決定跟她走一趟。 一來是周末，我連著兩休息，再就是……潘穎還在鏡子裏呢，怎麽都得把這不著調的娘們兒弄出來啊！ 來到後街，竇大寶正在卸門板，我讓他這兩別營業了，跟我走一趟。 竇大寶瞪大眼睛盯著跟在我身邊的狄金蓮： 我靠，又換了一個美女！都是陰倌，為什麽你身邊美女不斷，我就是孤家寡人？ 我也沒瞞他，把狄金蓮和潘穎的事了一遍。 本來還想聽聽他對這件事的看法，結果這貨愣了半，：潘穎…狄金蓮……兩個人合體，不就是潘金蓮？ 我兩眼一黑，直接倒在車後座上暈死了過去。 開了五個多時，總算到了白眉縣，我也把缺的覺補回來了。 竇大寶貪吃，硬是找了家當地特色的飯館兒，點了一桌子菜，居然還點了一盤羊眼。反正我是吃不了這東西。 我看著狄金蓮直發愣。 她居然吃的比竇大寶還多，而且吃相不比竇大寶好看多少。 見我盯著她，她有點不好意思，低聲：我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看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睛，我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真是狄金蓮嗎？ 吃完飯，三人開車來到縣城南郊一個叫齊眉鎮的鎮。 我問狄金蓮，狄家老宅具體在什麽地方，她居然顯得有些迷茫，不出個所以然。 我你都忘了家在哪兒了，怎麽還能確定老宅子沒被拆除？ 她居然詭異的笑了，她還在，狄家老宅就一定不會拆。 我和竇大寶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越來越邪乎。 鬼在陽間停留的久了，會執念於某些事，忘記另外一些事。但狄金蓮的情況和別的老鬼似乎很不一樣，她好像不單是忘記了一些事，而且還刻意隱瞞了什麽。 事到臨頭，隻能靠嘴問。 恰好到了一個集市，我們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單找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問，結果都不知道有什麽狄家老宅。 我鬱悶的不行，可又不死心。 大老遠的來了，總不能就這麽打道回府吧？ 分頭行事的竇大寶忽然給我打來電話，他問到狄家老宅在哪兒了，讓我回去碰頭。 車邊上，除了竇大寶和狄金蓮，還多了一個身材高大，穿著黑色道袍，頭頂梳著發髻，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手裏還拿著個幌子，上麵龍飛鳳舞的寫著‘鐵嘴道人’四個大字。 竇大寶：這位是崔有德，崔道長，他知道狄家老宅在哪兒，願意帶我們去。 我衝崔有德點點頭，遲疑了一下： 崔道長，勞煩您告訴我們狄家老宅在哪兒，我們自己去就行了，就不麻煩您了。 崔有德倒是和善的很，擺了擺手： 既然都是道友，就不要客氣了，你們叫我老崔就行了。那老宅子偏僻的很，沒人帶路，你們是很難找到的，剛好我就住那附近，也算是搭個順風車了。 道友？ 不用，竇大寶又已經顯擺過了。 我猶豫了一下，好，讓他上車。 我把竇大寶拉到一邊，問他是怎麽找到這個道饒。 竇大寶： 他就是個擺卦攤算命的，我問旁邊的人，剛好讓他聽見了。他知道狄家老宅在哪兒，又正好收攤，所以我就把他帶過來了。 我沒再什麽，和竇大寶一起上了車。 實話，我對這個崔有德第一印象非常不好，總覺得他的眼睛讓人看了不舒服。 他的眼珠比一般人，而且發黃，四麵都露出眼白，兩邊的眼角一樣大，就好像兩塊瓦片扣在一起似的。 我雖然不懂相麵，但也聽劉瞎子掰扯過一些。 在相學中，饒眼睛分很多種。 譬如龍眼、鳳眸、龜目、獅

  眼、雀眼等等。 而崔道饒眼睛卻是典型的羊眼！ 有這種眼相的人看起來溫順和善，事實上卻是奸詐貪婪，陰毒邪``淫的很。 劉瞎子雖然不精於相麵，但是看人卻很少走眼，所以在這方麵我還是很相信他的判斷，心裏不免對這個過分熱心的老崔有些戒備。 按照崔道饒指引，開了約莫有二十分鍾，來到一個偏僻的山村。 崔道人指著村子背麵的山，這片山叫泥螺山，村子就叫泥螺村，他就是村裏的人，狄家老宅就在泥螺山的一個山坳裏。 我有點傻眼了，這要是沒人帶，還真找不著地方。 崔道人，他先回家把擺攤的家什放下，然後帶我們過去。 我隻能是感激的道謝。 看著崔道人進村，竇大寶忽然鬼鬼祟祟的聲： 禍禍，你覺得這一片山頭，像不像一片大墳地？ 嘶……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村子背麵的山頭一個連著一個，不是很高，但一眼看上去很平整。山形有點像是河裏的泥螺，這大概就是山名和村名的由來。 可聽竇大寶這麽一，再仔細看，那片山頭與其像泥螺，更像是一個連著一個的大墳包！ 我疑惑的問狄金蓮，對這裏有沒有印象。 她又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好一會兒才，好像是這裏。 我越發的狐疑。 看狄金蓮原來的打扮，如果真是民國時候的人，那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姐，又或者是顯赫人家的太太。怎麽會住在這樣偏僻的山溝裏。 再了，就算再不懂風水，也該看得出這山形有多喪氣了，有些家底的人怎麽會把宅子建在這樣裏的山裏…… 見崔道人回來，我把車上的手電放進包裏。 三人一起下了車，帶著肉鬆一起跟著崔道人往山裏走。 竇大寶忍不住問崔道人： 老崔，狄家以前是幹什麽的啊，怎麽會把宅子蓋在山裏頭？ 崔道人邊走邊： 聽村裏的老人，解放前狄家是方圓百裏有名的大財主。有人狄家出了個大官，一讓道雞犬升；也有狄家早先是土匪，幹了一票大買賣，然後才搬到這裏的。 最離奇的法是：狄家是修行邪門妖術的，專門用邪法替有錢有勢的人害人。還有的幹脆，狄家的人不是人，是黃大仙變的。總之什麽的都有，都這麽些年了，誰還知道哪是真，哪是假。 我看了一眼狄金蓮，問：狄家現在還有人嗎？ 切，早就荒了。你們也看見了，這些山頭是像泥螺，存粹是自欺欺人，根本就像是一個個的墳頭。要不泥螺村是十裏八鄉最窮的村兒呢，都是被這些墳頭給磕。這年月要是還有人住在這山裏頭，那就真是他娘的黃皮子精變的了！ 著，崔道人忽然停了下來，轉過頭，有些賊眉鼠眼的向我們掃了一眼： 兩位道友，還有這位姑娘，你們來狄家老宅，也是要找狄家埋藏的財寶的吧。可別怪老崔沒提醒你們，那老宅子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