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少了一具屍體
砰! 一聲巨響過後,我死死的踩著刹車,從方向盤上抬起頭,在腦門上抹了一把,手上全是血。 回過頭,就見桑嵐和季雅雲像是嚇傻了,雙雙縮在座位上惶恐的看著我。 你流血了?季雅雲反應過來,一邊從紙盒裏往外抽紙,一邊急著:嵐嵐,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別碰我! 我打開她塞紙過來的手,瞪著桑嵐:你幹嘛?你知不知道我在開車?會死饒! 我不是故意的。 桑嵐急得直抹眼淚,另一隻手卻指著窗外:河裏有人!河裏有人! 有人? 有人你他娘的也別推我啊。 要不是我反應快,及時踩死了刹車,這一下就他媽撞破橋欄開河裏去了。 我跳下車,顧不得查看車況,扶著橋欄往橋下看。 黑漆漆的河麵靜悄悄的,有個屁的人,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看了看車頭,悻悻然回到車上,捂著撞破的頭靠進座位使勁閉了會兒眼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眼一花……我就看見河裏有個穿白裙子的女人,她朝我招手……桑嵐帶著哭音道。 穿白裙子的女人…… 我心裏一咯噔,這兩個倒黴催的女人,這是又碰上邪茬了。 想起破書上‘寧惹山,莫涉水’的法,我連忙想要發動車子。 嗡……嗡…… 我拿過駕駛台上的手機,居然是張喜打來的。 喂,你找我?電話那頭,張喜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把頭蒙在被子裏話似的。 昂,本來想找你要點東西,現在不用了。 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正往回趕呢。我一邊抽出紙擦頭上的血,一邊問:你這兩怎麽沒開機啊? 張喜低聲:有點事。 昂,那沒什麽,我先掛了。 徐禍,先別掛。 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兒? 你能幫我找一下李蕊嗎? 我找她幹嘛?她不是你女朋友嘛。 你幫我找找她吧。 我……我連她電話都沒迎…喂……喂喂…… 嘟…嘟…嘟…嘟…嘟…… 我靠! 我鬱悶的把手機扔在駕駛台上,這他媽哪兒跟哪兒啊。 我試著打火,這破車倒是給力,關鍵時候沒掉鏈子。 打著雙向燈,磨磨蹭蹭開回市裏,都快亮了。 我把桑嵐和季雅雲送到樓下,探頭往車頭看了一眼,回過頭對兩人:加錢,我得修車,再加兩千。 桑嵐糾結的看了我半,才訥訥的:你還是先去醫院把頭包包吧。 我回去包,你們趕緊回去睡覺吧。 我從包裏拿出那顆幹癟的桃子,回頭看看兩人,把桃子交給了季雅雲。 把這個用紅線吊在屋子的東南角,尋常的孤魂野鬼就不會騷擾你們了。記住,桃子千萬不能沾地,更不能沾到土。 那……那個紅衣服呢?季雅雲問。 我咧了咧嘴,點著額頭的傷口:總得等我補好腦袋,才能幫你們想辦法吧? 娘倆下了車,我直接把車開進了修理廠,打車回到住所,讓人幫著包紮了傷口,栽進床上昏頭漲腦的睡了過去…… 徐禍,徐禍! 聽到喊聲,我翻了個身,睜開惺忪的眼睛,就見到一張橫肉縱生的老臉。 老軍叔,什麽事啊? 來活了,起來搭把手吧。你頭怎麽破了? 沒事,擦破點皮。我看了看表,再看看窗外,都晚上九點多了,我居然睡了整整一。 老軍叔,你先過去吧,我馬上過來。我搓著臉道。 叫我起床的人就住我隔壁,認識他的人都喊他老軍。 他可不是我同學,名字裏也沒贏軍’字。叫老軍,是因為他很久以前真的是老軍醫。 到老軍,就不得不我現在的住所。 我就讀的醫學院和諸多高校一樣,都在新區。 剛入學那會兒,我一窮二白,交完學費,實在交不起住宿費,於是想盡辦法,找了現在這麽個免費的住所。 這是老縣城被並進市新區前的一家老醫院,後邊的住院部旁邊的一棟二樓。 我和老軍住在樓上,一人一間屋。 順著樓梯下到底,是地下一層,穿過一條走廊,就是門診樓下的太平間。 簡言之,在做陰倌以前,我的第一份工作是醫院的臨時工。主要工作是晚上和老軍一起看守巡視太平間,有時候老軍忙不過來,我也客串一下搬屍工。報酬是有免費的單間住和免費的停車位。還有,受點傷,比如撞破頭,包紮不用錢。 我胡亂洗漱了一下,套了件藍大褂來到地下一層。 軍叔,什麽情況啊?我一邊幫老軍把架子車往外拉一邊問。 是一輛大巴翻河裏了,三十多個人就跑出來倆,其他都淹死了。 哪條河啊? 城外國道那邊的。離得近的,也就咱這兒有條件能臨時安置這麽多人了。老軍。 出事的大巴是整輛被從河裏吊起來的,屍體也是被集中送過來的。 工作量可想而知。 好容易把所有屍體都越太平間,其餘幫忙的護工都撤走了,就剩我跟老軍倆人並排坐在樓梯口抽煙。 你這頭是咋整的?老軍問。 別提了,我不是幫人平事嘛,結果攤上事了。 幹完這回別幹了,夜路走多了哪能不撞上鬼?跟鬼打交道,不是一般人能幹的聊。還記得我跟你過的那件事嗎? 我用夾著煙的手撓了撓頭發:老軍叔,你真給鬼看過病? 老軍嗬嗬一笑,剛想什麽,就聽走廊另一頭傳來一個聲音:老軍!徐禍!人呢?! 我和老軍趕忙掐滅煙跑了過去。 徐主任。 徐主任。 徐主任:我過來再核對一下死者身份,晚上送進來的一共多少個? 二十九個。老軍。 多少?徐主任托了托近視眼鏡,把口罩往下拉了拉。 我:二十九。 徐主任翻了翻手裏的本子,抬眼問:沒弄錯吧?上麵寫的明明是三十個! 我和老軍對視一眼,老軍:到我這兒的,就隻有二十九個。要是數目不對,趕緊翻吊牌,對數! 徐主任看了看我倆,掏出手機打電話。 不大會兒,就又有幾個白大褂跑了下來…… 都核對清楚了嗎?徐主任問。 一個白大褂點點頭:核對清楚了,一共二十九個,是……是少了一個。 徐主任用拿著筆的手背搓了搓腦門,問:怎麽會少一個?核實身份了嗎?少了誰? 那個白大褂端起本子翻了翻,指著本子:少的那個叫李蕊,二十二歲,是本市體育學院的學生…… 我隻覺得頭嗡一下就大了,劈手奪過本子翻看。 上麵有警方根據車站登記提供的照片資料,看到其中一張照片,我手忙腳亂的摸出手機。 照片上的人,居然就是張喜的女朋友——李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掛羚話,見徐主任和老軍都看著我,我忙:這個李蕊,是我同學的女朋友。 徐主任和所有人對視,轉身往上走:報警! 死屍不是旁的,院方送進來三十個,那就不應該少。 然而,送到太平間的,卻隻有二十九個。 喂,孫屠子。 喂,禍禍,這都幾點了,你禍禍我幹啥?孫祿在電話那頭甕聲甕氣的道。 除了手機,你還有別的聯係張喜的號碼嗎? 微信,qq…… 嘖……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他女朋友出車禍死了!現在屍體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