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女人隻能被支配?
從記者們的鎂光燈還有攝影機鏡頭前完美退場,路梅坐上了送她回家的座駕。
這一場戲演的她實在是精疲力盡,按了按鼻翼兩側,路梅將頭靠在車窗上,閉起眼來養神。
不知道是回憶起過去,還是因為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將自己這些年一直困擾著的那些事。
隻是這一次,那些事情在細枝末節上清晰了許多。
她夢見在嚴亦舒十歲的時候,那時候的她還是生活在嚴延謊言中的單純女人,嚴延在她之前有別的女人她知道,但隻要嚴夫人這個位置是她路梅坐著,有些事情她可以說是毫不在意。
隻要嚴延不觸碰到她的底線,那麽她也可以對嚴延以前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嚴延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應該和自己的好友糾纏在一起,除此之外,甚至還想要將老情人給他生的兒子給帶回來。
那一刻,她為自己所營造的完美家庭的假象,徹底的破碎了。
她的那位所謂好友給她寄來她和嚴延在床上打得火熱的錄音錄影,還有嚴延找人調查‘顏子卿’這個人的所有資料。
她很想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會痛,不知道,她也就可以繼續偽裝下去,穩穩坐在自己的嚴夫人寶座上。她告訴自己,即便沒有了自己所愛的這個男人,她還有和他的女兒,他不可能不顧女兒,而拋棄她。
那時候不諳世事的路梅真的很天真,天真的以為自己有作為嚴延合法的妻子身份,有嚴亦舒這個天資聰穎的女兒,就有了在嚴家紮根的底牌。
不過嚴延卻親手擊潰了路梅最後的底線。
那時候,嚴亦舒剛剛期中考結束,十歲的嚴亦舒那時候是個天資聰穎,頗有潛力的小女生,即便還是小學生,成績從來也是名列前茅,讓路梅感到自豪。
這次考試不出意外的,嚴亦舒依舊是年級第一,看著那張對嚴亦舒評價頗高的成績匯報單,路梅為這個女兒感到自豪,勝覺麵上有光。。
“嗯,不錯,一會兒拿給你爸爸看看。”路梅疼愛的摸了摸嚴亦舒的頭發,在她的小臉蛋上一親。
嚴亦舒那時候還是長發,不過紮著一個簡單馬尾。
恰好,嚴延也下班從公司回家,剛進了家門,嚴亦舒就蹦蹦跳跳的拿著成績單跑到嚴延麵前,“爸爸你看!”
小女孩歡喜的兩手把成績單遞到自己父親的麵前,等待也期待著父親給她一句嘉獎。
嚴延將公事包隨手擱在鞋櫃上,淡淡瞥了一眼,什麽也沒說,從鞋櫃裏拿出拖鞋徑自換著。
嚴亦舒沒有注意到嚴延的神色很是凝重,管家走上前來將嚴延的公事包拿走。
正要離開,嚴延叫住他,向管家交代著,“幫我打個電話給總經理,就說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讓他吃過飯就到這裏來。”
那時候嚴氏的總經理是和嚴延一同創業多年的好友,也是嚴延最信任的人。
“好的。”
“一會兒吃飯不用叫我,我在外麵吃過了。”
換好鞋,交代好事情,嚴延也沒再看過嚴亦舒一眼,直接大步離開上了二樓。
嚴亦舒臉上的笑容從僵在臉上到逐漸消失,心裏狀態可以說是九轉十八彎,從期待到失望,還是讓她的淚腺不受控製,即便這已經不是嚴延第一次這麽忽視嚴亦舒。
路梅走了過來安慰嚴亦舒,“乖,我們先洗手準備吃飯,一會兒做完作業再讓爸爸看。”
她笑的溫柔,那時候的路梅還是一個躲在嚴延背後的小女人狀態,還有被保護著的天真狀態。那時候的她以為,這樣就會是她的一輩子。
多年以後,她也在想,要是她沒有在那天到書房去找嚴延,或許這一輩子,她都會是那個天真,毫無心機的嚴太太。
“我找到她了,她給我生了個兒子,現在已經上初中了。”
路梅聽出這說話的聲音是嚴延,正準備敲門的手倏然停住,懸在了半空,小女人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你們不是已經分手很久了嗎?你怎麽會突然想到要找她?”是公司總經理說話的聲音。
路梅聽出另一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才發現自己就連公司總經理的姓名都已是想不起來。
分手?兒子?他們是在說嚴延在她之前的那個女人嗎?將左耳貼到門上,路梅細細聽著書房裏的一切動靜,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細節。
“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原來她一直在A市,隻是想盡辦法來回避我,躲藏起來。就連孩子的事情,我也是調查了之後才知道。”
嚴延點了一支煙卻沒什麽心思抽,煙灰落下掉在地毯上,一片鮮紅上沾了灰色。
“我去見過那個孩子了,他長得比較像他媽媽。”沒什麽心思抽煙,嚴延索性將煙給掐熄。“聽說成績也很優秀,隻是因為他沒有爸爸的事情,讓他在學校裏過得很難。”
總經理嗤笑一聲,“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內疚了。當初你們還算得上是和平分手,她懷了孕卻不告訴你,大概也沒有想再和你牽扯上關係,小顏這一點也是很上道的。”
“……要是沒有那個孩子,我和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聯係。”嚴延說。
“所以你是要那個孩子。準確點來說,是你夢寐以求多年的——兒子。”
作為嚴延這麽多年的朋友,哪裏會不知道嚴延其實心裏更想有一個兒子,但路梅當初生下的是一個女兒,雖說也算得上是天資聰穎,比起一般的小女生要機靈,可惜到底不是將來繼承公司的最佳人選。
當年嚴延還是思想傳統,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公司逐漸走到了更遠的地方,對於家族繼承這件事情,嚴延已經沒有那麽在意。
會把顏子卿帶回來,說到底,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畢竟他已經吃了那麽多的苦,而且也確實有經商的天賦,進入嚴氏集團是他的想法沒錯,但是到了最後,能夠在眾人信服的前提下,嚴亦深隻用了短短五年就順利成為公司的總裁,其實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說白了,都是嚴亦深自己努力的成果。
嚴延走到更遠的地方,看到了更遠的結果,但路梅並不。
路梅從來就是一個家庭婦女,除了談吐方麵還算得上是過得去,在嚴延身邊這麽久,倒也沒怎麽添過亂子,不然她除了她的家世以外,也就沒有什麽值得嚴延將她留在身邊的。
畢竟,家花比不上野花來得香,而那株野花,現在也讓嚴延生了厭煩。
“我的家業終究是需要一個男孩來繼承。我必須要找她談談,但我覺得她不會見我,你以前和她的交情還不錯,所以我需要你來出麵。”
掐掉手裏的煙,總經理站了起來,“我隻能盡力,而不能全攬。免得到時候沒成功,你還要怪我。”
“而且,她也不是一個沒有自己主見的女人,不然也就不會這十多年來都自己養著孩子。你我都知道,她無依無靠。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年,她父母先後離世,存款沒多少,你留給她的房子她也是還給了你,”
總經理嘀嘀咕咕,路梅也在門外聽全了他們的對話。
失神的走了回去,路梅先前手裏拿著嚴亦舒的成績單,此時捏在手中,一點一點使力,被她給揉成了一團。
她從不知道自己在嚴延心中,居然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存在,他不要她,也不要他們的女兒。
‘生個女兒就是賠錢貨!要不是你嫁得好了點,我才不會給你好臉!’
想起母親對她的惡言相向,路梅終於知道即便自己再努力,這個社會還是男人為主。
男人三心二意沒有人會批評他的不是,反而是沒有拒絕男人的女人會遭到大眾的唾棄。
從沒有人在意女人的想法,沒有人說,這件事情上男女雙方都有錯。
是女人下賤、放蕩,就是個公交車,女人就要守身如玉,從一而終!
路梅再也想不下去,那些話就像是在她耳邊回響,痛苦的捂住耳朵,拔腳跑回自己的房間裏去,放聲大哭。
車停住,路梅也從睡夢裏醒了過來,感覺自己臉上似有濕意。拿出包裏的鏡子一看,她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麵。
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粉餅,她補著妝容,到底還是不能讓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麵。
“夫人……”
“怎麽?”認真補著妝,路梅問。
“其實您要是過的不高興,又何必這麽為難自己?”在做嚴家的司機之前,他其實和路梅認識。
路梅手上的動作停住,對上司機的眼神,那雙眼裏,有他真真切切對於自己的關心。
“成哥,其實我也想過離婚,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這麽多年,我什麽都沒有得到,不甘心我的女兒亦舒,也和我一樣,隻能夠在家裏相夫教子……”若不是她自己太懦弱,也一無所有,她何嚐不想帶著嚴亦舒一走了之,要不是嚴亦深的存在,她又何嚐想讓自己的女兒,為了自己的不甘,浪費她自己的青春。
“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不覺得你的方式方法都太極端了嗎?”他勸說著。“你叫我一聲哥,我就把你當做我妹妹,這麽些年我勸過你不是一兩次,亦舒的人生有她自己的軌道,你又何必那麽緊迫盯人!你再盯著她,她遲早也會離開你。”
他是真的將路梅當作自己的妹妹,希望她能夠過得開心些,這種怨婦一樣的生活,他也是心疼她。
剛補好的妝再一次被淚水弄花,路梅痛苦的掩麵啜泣。其實她也不想的!
哪個女人沒有自己的夢想,不想獨立。她也不想做一個被男人支配,處處仰人鼻息的女人,她也不想隻能在酒會上和一些不思進取的女人聊八卦!
這從來就不是她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