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6
59.春分日其五
但實際上,習慣了那些參加拍賣會的看起來各有各的怪法的「人群」的話,拍賣會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奇幻?
不如說現在他們這邊的情況還要更古怪一點。
一頭白熊快壓垮了一隻長毛貓。
前者一隻手臂垂下,另一隻則挎在後者的肩頭上,頭則壓在另一邊,那矢羽根紋樣是袖子還糊了對方一臉,且把人家的腰都快壓折了。
因為那體格差,疑似醉了的白熊簡直像是支棱一座倒在她肩膀上的山一樣,被迫勉強支棱著的長毛貓,連頭發都因渾身在作力而東一縷西一縷的翹起來了。
頭頂的那呆毛像是表達主人的強撐一樣在顫巍巍的晃動,就像不堪重任的向日葵一樣。
鼻子邊也全是對方身上的氣息,不過並沒有聞到什麽汗味,而是一陣陣呼出的果香,因此一下子就得以知道對方喝了什麽「果汁」,現在這個狀態的原因。
“讓你喝酒讓你喝酒,可惡你這家夥,遲早讓「」老師收拾你——”
啊,還能聽到類似這樣抓狂的喃喃。
而因為要支著扶著那體格比自己大這麽多的家夥,所以必然的自己的視野受到一定影響,被其身形占據了將近三分之二的視野,而短暫的被隔絕了與旁邊少年的視線相交,但她並沒有因此忘卻那今天才新認識的少年的存在,還不忘對他說沒事沒事,她扶著就行,反正現在不需要走。
似乎確實是熟人,從那語氣裏少年再次確認了這件事,剛剛完整目睹了所發生的事的淺發的少年,此時在這二人身邊卻顯得很有空閑,但這卻使他更不知所措起來,他是想幫忙來著,但被靈巧的避開拒絕了。
要知道現在她的手還捂著這家夥的嘴巴呢,萬一在移交手臂和重心時一個疏忽,讓這個看起來好像因為酒意而有些意識迷糊的家夥在這裏叫破她的真名,或者把他自己的本名嚷嚷出來了——那就麻煩了不是嗎!
說到底,她明明戴著麵具,為什麽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呀?
「.……氣息——」
白發的少年在耳邊似乎嘟囔了些什麽,一下沒聽清。
若是對方沒認出自己,而是在熙熙攘攘的「眾人」裏就這麽擦肩而過的話(雖然莫名覺得有點心虛),現在怎麽都要心力寬裕一些,而不必費心費力的照顧一個比平時麻煩了無數倍的同伴。
結果現在好了,這家夥,真的好重,還在耳邊嗡嗡咕咕的,酒味十足,先不論為什麽會在「裏」見到這人,不外乎是家族的事,猜也猜的到,但是為什麽就這麽巧合的迎麵相遇了呢?
明明拍賣場裏是如此的大,自己一入眼發現某個人居然如此熟悉立刻就認出對方來了後,也沒表現出什麽異樣。
但正如她秒速發現並認出了對方一樣,在避無可避的直麵相迎中,對方也一眼就發現了自己,明明已經戴著模糊麵容的狐麵了,卻還是被立馬就認了出來。
簡直就像是兩方的身體都具有某種會吸引對方注意及目光的引力似的。
但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也不可理喻了吧。
還有的某種很難描述的感覺——就是感覺的出對方已經認出來了自己,有什麽在對方身上發生了輕妙的變化。
然後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臂後就被撲了,好在自己立刻反應過來了,當機立斷的捂住對方將要張開的嘴巴,就怕那嘴巴裏頭蹦出自己的真名來。
同時間的,對方的視線似乎透過並不透明的眼罩投了過來,有如實質般落進自己的眼底,像是進了沙子一樣讓人忍不住眨眼。
而屬於對方炙熱厚重的體溫與甜膩氣息,以及那濃烈的存在感像在空氣中一路灼燒傳了過來後,自己的空間與呼吸因此似乎被徹底侵占,讓人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家夥,不會是因為喝了這裏的果酒而醉了——?」
一下子便從其氣息還有肢體動作的異常裏察覺到不對,心頭最先生起的居然不是意外而是無奈,對方的額頭貼著自己頭頂的發旋,感覺像是巨大的石頭壓著蘑菇一樣,有種這輩子再長高無望的感覺,又有點像被愈發重了的家養大型犬撲了的感覺。
但對方真是徹底醉了麽?
沒有喔,至少對方是覺得自己的意識還算清晰。
若是沒有遇到這名熟悉的少女的話,他可能會一本正經的,正常的在自己位置裏度過整場拍賣會完成這檔差事吧,該做的做,多餘的半點不費多餘心力,但是,情況不一樣了。
旁邊的那家夥是誰,為什麽裝作不認識他,明明許多日沒見了就沒半點想他嗎?明明——
喝下的酒在身體裏開始蒸騰,自以為清醒無比的意識其實某些部分已經受到「放大」,比如本能。
他是那種內斂的性子麽?
並不是
他是那種會壓抑勉強自己的性子麽?
也不是
他是那種老沉穩重的性子麽?
絕不是。
不如說任性自我的可以,在奇怪的地方又頗有同理心,還十分敏銳,直覺一流,而且很多時候他的直覺在其本身都不十分明晰的情況下,意外的非常得力,促使其做出許多舉動。
霸道一詞意含強,橫,無理,使用「力度」去留住或護著什麽想要的,人為什麽會有霸道的行徑,追根究底是出自於「想要什麽」。
他究竟想要些什麽呢?家族吩咐的任務,囑咐必須拍下的東西提不起其多一分的興趣,讓他多花兩分力氣的心思都沒有,而那從懶得應付剛剛虛與委蛇和前一些時候打嗬欠裏節省下來的心力,都用在了此時的動作與思考上了。保持著一個不會徹底壓倒使其無法動彈的姿態,思考自己現在充滿內心的愉快滿足是什麽構成的。
就說剛剛那撲來的動作,平時清醒全然主導意識的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如此果斷有力,不如說壓根想不到來撲。但是現在就像是,那剛剛還被忽略不當回事的酒意似乎把什麽限製包裹住了。
本能,在驅使其動作,並反過來告訴最聰明的大腦它可真是個笨家夥。
唉,不知為何,他竟輕輕歎息了一聲。
然後——
「唔嘔——」
嘴裏似乎被塞來了什麽,甚至沒來得及用牙關去咬,舌苔所接觸到的部分可怕的味道徹底侵蓋,估計是個團子,還是味道足夠可怕使得各種各樣思緒瞬間被清零的難以形容的味道。
「這,這什麽啊——水——水——」
「清醒了吧,是團子,姑且能吃,不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吃的就是了,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女聲淡淡道。
本來有兩個的,一個給爸爸吃了後發現解酒方麵效果很好,不過自那以後爸爸對此深惡痛絕,再無團子派上用場的機會,直至今天。
「過,過分——我明明超討厭苦的,這又苦又酸又澀還混著泥漿、魚腥和發酵物等等一樣的可怕味道。」
「要糖嗎?可以清除一下味道。」
「別說的像隻是吃了難吃的苦味感冒藥然後吃糖一樣啦!啊我都要,別收回去。」
……
拍賣會如期開始了。
這是非常奇妙的構造,從他們所在的拍賣所裏的小廂往下看,就能看到正下方的那巨大的圓台,按次序逐個被推上的商品依此在那進行展示。
而圓台的周圍是一圈的暗色的流波河,隻四道按四個方位分布的拱橋鏈接兩邊。黃色的燈火千萬重,若是從圓台往這邊看,就能看見剛剛所說的真正奇妙構造,就像緊密排列的中藥櫃格子一樣,由下往上,從左至右,緊密排列,每一格都是像他們所位於的小廂一樣的七八疊榻榻米的小空間。
麵相圓台的這一麵為正麵被掏空,流水從小廂正中間的位置,從小廂與小廂的間隔裏流出,緩緩向下順著縫邊流淌,往那圓台周圍的河裏流。
從小廂的牆壁某個打開的小格子門裏取出今天拍賣會的商品清單,大概掃覽了一通。
“嗯,果然都不是呢。”
“我也要看看——是想要買什麽麽?”
聽到那捧著冊子正在看的少女的話後,原本臉上蓋著半幹的帕子被團子放倒的家夥也撐起了身子,十分熟絡的湊過來一起看起了冊子。
“嗯……不,嚴格說來我們是要找到什麽,而不是買來什麽——倒是你都在這裏,應該才是要買什麽吧?”
“啊,是這個,不過不是什麽值得費心的。”
真正的交易早已完成了,這個隻不過是必須做的表麵功夫。
戴著眼罩的少年沒有再佩戴什麽形狀的麵具,臉上的眼罩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材質所裁製而成,沒有沾到剛剛半幹的帕子的半點水汽,而一頭張揚的白發很是不羈,下頜的線條正在慢慢褪去青澀感,開始變得利落,他生得手長腳長,連捏著帕子的手指都很長條,帕子疊吧疊吧一轉眼就不知道被塞到那去了。
就見坐起身的人盤起兩條腿,手撐在後方的榻榻米上,拖長語調在說話。
“相比之下感覺你們這邊好像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不要那麽小氣說來聽聽嘛。”
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麽,看著冊子裏商品所標注的價位,拿著商品展示單的手不禁微微顫抖,雖然知道人與人之間諸多不同,但這差——真遠。
“等等——為什麽突然要拉開距離,而且這是在瞪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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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戳到我的浪漫、話癆或嗨的點,大多很隱晦來著(有些還特別老套),每個小章回(或者說副本)都一定源於某個我「非常想描繪出來的cg畫麵」由此為中心延展開來,這可能是單人的,也可能是雙人或多人的,甚至是宏觀的,有些也有可能我兩三筆就帶過了23333,而這個章回的cg,還沒到呢。(等——別往回翻!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