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8

  41.聖誕節與商店街其五

  咲良娜走進來的時候,手裏還牽著一個氣球,她徑直進來,走到了沙發斜對麵的一張木椅子邊。


  “上午好,B小姐。”


  在咲良娜進來時便放下茶杯的B小姐稍稍沉默了一下,接著重新掛上了微笑。


  雖然對這種路邊的事務所並不太抱什麽希望,但這股怠慢還真是超出B小姐的想象了呢。


  似乎也覺察到了B小姐那笑容之下散發出的不滿,以及因等主人公許久卻不曾登場的不耐,咲良娜輕聲對B小姐道歉道:

  “真是十分抱歉了,招待如此不周,我家所長因要事不巧出遠門去了,今天應該都不會回來。”


  雖然是距家300米左右的遠門,估計現在大白天的一邊喝酒一邊翹著腳在看活動節熱鬧。


  她一邊將手上的氣球線纏繞在在椅背凸起的地方,一邊坐下,待坐定後雙腿自然的筆直靠攏在一起。


  撇開那做工粗糙,顏色刺目,搭配怪異,惹人發笑的衣服,此時的少女的坐姿意外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讓B小姐多看了兩眼。


  不行,衣服還是太粗陋了,實在難登大雅之堂,真是,想也知道像這樣的商店街也就隻能拿出這樣的東西了吧。


  對B小姐來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她碰一碰這樣的服裝,要說在她的過去,還不曾有穿著這樣的衣服的人還敢如此氣定神閑的坐她對麵。


  該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而無知無畏呢,還是沒臉沒皮呢。


  B小姐起身準備告辭。


  “不,原本就是我這邊的問題,下次我會提前確定時間預約相談呢,既然今天見不到笑川先生,我就先告辭.……”


  而那仍坐在椅子上的年輕的少女見此,坐姿卻變也未變,也沒有禮貌性的站起身攔一攔或是迎著她往前,而是隻開口以言語讓B小姐稍等一等。


  “稍等片刻吧,明明那困擾B小姐的煩心事尚未解決,卻就這般回去,是否太著急了些?總是奔波來回的未免過於辛苦了。”


  她如是對B小姐說著,眉眼間帶著疏泛輕薄的笑意,大概和所謂禮儀式笑容以及營業式笑容是同樣定義的存在。


  “嗯?不是正因為笑川先生不在今天才無法繼續相談了麽,隻要笑川先生不回來的話,就算我再這裏多留一會也沒有什麽用處吧,或者說,你可以替笑川先生決定麽?”


  “不,不,我並不能替爸爸做任何決定。”


  咲良娜擺了擺手,手順勢在空中變換了的手勢,掌心向上,做出了個請其稍坐的手勢。


  B小姐明明去意已決,但等回過神後,她已經坐回剛才的位置,眼前是已經不再散發嫋嫋熱氣的半溫茶水。
……

  怎麽回事?


  “先從哪裏開始說好呢,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些冒犯B小姐的隱私,不過這也是更好的為B小姐解決當下麻煩事,既然已經踏進了我們的事務所的話,我們總得提供相應的服務呢。啊,不是指沒見到我們所長而關於結婚的委托沒有進展的這個麻煩啦。”


  女孩分明還很年輕,臉上的線條圓潤幹淨,頭發被清爽的紮起,露出了潔白的脖子,整個人像飽滿待放的花苞。但即使是穿著大紅大綠的文化衫,當她坐在那裏笑著用某種輕緩獨特節奏的語調說話時,卻有種莫名讓人沉靜下來的魔力,像是瞬間周遭的空氣支配權一下子就被她攬過去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就會被她吸引走。


  而一旦被她帶進其節奏,對其服從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像這樣的氣質,B小姐隻在一些曆經沉澱的人物們身上見過。


  “B小姐,對於你而言,結婚,或者說讓「笑川透」這樣的人成為你的丈夫,是必須達成的「所求」呢?還是達成目標的「方法」呢?”
……

  什麽?

  “應該是方法吧,是你認定的可以解決.……不,是避開現在困擾你的那可怕之事的方法麽?但似乎這個方法的有效期並不持久呢,在每任丈夫死去之時,便再次重新糾纏上你。”


  而金錢,正是B小姐的餌,讓方法可行的次級手段,而一切的努力,則都是為了B小姐自己的切身相關。


  B小姐猛的站起身來。


  “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麽,五月七日小姐,若這是你們事務所的待客之道的話,那我隻能說著實失禮至極!”


  可是沒等B小姐繼續指責下去,咲良娜像收緊網一樣,很快再次挾走了她的說話權。


  “是嗎,那我們雙方都冷靜一下吧B小姐,因為剛剛我也有點不開心,使得問話太過直接而顯得有些粗暴了,關於這點真是抱歉,不過,因為涉及到你以後是否還能再次擁有安穩的睡眠,不受那可怕的噩夢所侵擾,所以我認為你再仔細耐心聽一聽比較好喔。”


  B小姐瞪大了眼睛,她明明半點也沒提到過——


  “比起曲折的靠方法來避免受到侵害,不如讓我們為你根本上解決困境的話不是更劃算麽,「笑川透」對我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還請不要把他當做消耗品看待呢。”


  怒氣,化作空氣的話,人到底是用身體什麽器官感知到的呢?


  可能是感受到了咒力也不一定,明明看不見摸不著,但是怒火中四散而出的咒力的話,會讓人感到如針刺般的各種不適。


  寒毛乍起,眼神顫動,因為怒氣總是和暴力傷害聯係在一起,所以身體的本能為了避免受傷甚至死亡,就會讓人自發出現種種「避讓」行為。


  而人們總是對更強者的怒火更為敏銳,當麵對可愛又年幼的孩子,或者嬌小可憐的寵物貓咪發怒的時候,還是可以嬉笑著感歎啊真可愛呢,但當一家之主拍著桌子朝自己大吼責罵,或者路邊雙目泛紅體格龐大的家夥朝自己氣勢洶洶走來時候,自己的表現就完全不一樣了吧。


  此時的B小姐明白了,剛剛自己那不自覺順從的坐回沙發上的行為,安靜地聽其說了這樣那樣聽上去生澀不堪的話……都是因為身體和本能先思維一步得到了「進行避讓」的判斷。


  是的,B小姐意識到了,她絕對無法再奪回這場談話的主導權了,不,不如說從一開始就已經被徹底壓倒了氣勢。


  多麽奇怪又不可思議的事。
……

  而在繼續與B小姐的談話之前,必須得先插敘一個發生在這場顯得不是十分友好的會麵之前的通話,或許對於理解B小姐的現況,以及咲良娜口中提到那似乎是發生在B小姐身上的侵害以及所謂的「方法」有極其關鍵的幫助。


  嘟嘟,電話接通。


  電流聲


  背景的嘈雜聲。


  關於你在哪裏的詢問。


  毫無成年人擔當的推卸。


  一句話概括就是,這次也交給你了。


  「總之,這年頭哪還有什麽一見鍾情為你傾盡家產啦,那隻是三流小說裏都玩膩了戲碼,一個結了五次婚五次老公都慘死的女人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答應的吧,錢可以再騙——啊不是,是再賺,命沒了不是就糟糕了嗎?這可不是什麽勇氣大挑戰。」


  在之前的通話裏,電話那頭的男人如是說著,在電話這頭一句說正事警告後才好的——好的——應著,把對話重心拉了回來。


  「那女人,當時還沒想起來了,後來回想一下實在很眼熟,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雜誌和什麽報紙上看到過她的原因。直到晚上臨睡覺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之前似乎入過她的夢來著,說起來那夢還挺有衝擊力,場麵有點慘,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她隻是在做惡夢,還拉了她一把——在想起這回事後,我昨晚試著又進入她夢境看了看,似乎又在做那個惡夢,這樣說來,看來不太簡單?」


  不,為什麽那麽順其自然就說出來了你昨天潛入一個女性的夢裏了?說的簡直就像是昨天隻是去公園晃了一圈一樣,但是無論是潛入夢中的可操作性方麵,還是倫理道德方麵都太不同尋常了吧!!

  不過,對笑川透來說,進入他人的夢境,確實是如同散步一樣自然的事情,是類似呼吸一樣的簡單自然操作,是基於身體而擁有的天生技能,但並沒有能夠模仿的或值得模仿之處。


  因為笑川透除了走進夢中外,別的也沒什麽能做的了。他並不能靠此把夢裏的東西帶出來,也不能憑借夢中殺人而使人現實中同樣受到傷害。


  說到底對普通人來說,夢隻是夢而已,隻是人生理現象而已,笑川透的入夢也隻是發生在夢中的某種生理現象變異,並沒有很多科幻或靈異漫畫裏描繪的那麽玄乎。


  他確實連咒力都看不見,所謂的怪異也無法感知。


  所以,運氣不好的話,入夢對他而言還有點危險,畢竟他人的夢境在非日常側看來,說到底是屬於他人類似生得領域的存在,主導權當然不在闖入者身上,而每個人自身的排外和鎖定機製則會讓闖入者很容易被攻擊。


  不過,對解憂事務所而言,笑川透這個能力則出奇的好用。畢竟夢是反應一個人所思所想,所憂所望的最佳之所,因此掌握一個人的想法,討厭之物,興趣弱點和最在意的事情都會變得很容易,也是托此,解憂事務所的業務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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