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9.十字路口的美少年其一
天又開始熱了起來。
詳見又開始不願意穿咒高製服的五月七日咲良娜。
過了那麽久，她的劉海都長長了許多，順勢就用夾子夾在一邊，露出額頭，頭發也是盡可能紮起。
在四月開學後，春夏交替，暑熱來襲，這段時間正是所謂的「繁忙期」，咒靈也是有點挑時間段擠著挨著從地底、人心、交界爬出各種作亂的，而且還得加上季節變化、人心浮躁以及五月病等等。
高一生一般在這個時間段，會收獲不小的經驗，大概是勉強從新手村邁出，開始升級的那種程度，就是可能比較辛苦。
……
可太辛苦了。
基本就是趴著的姿勢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三人，錚錚不屈的脊椎骨已經彎下去了。不是說五月七日老師的理論課不用動手不用跑來跑去就輕鬆了，可以悠閑度過了。
五月七日老師，可以從課鈴一響就開始如給鴨子灌食一樣，給他們「大量」「高效」「全是細節和重點」的講關於咒術，咒靈，怪異種類、區分和辨別方法、應對方式、咒誨、神佛初級入門，怪異曆史記錄和溯源等知識。
他們則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食管伸進胃中那種。每堂課結束，都覺得自己重了好幾斤，腦子啊，胃啊之類的沉甸甸的，那都是知識具現化的重量。
那是，五月七日咲良娜老師沉重的愛護。
畢竟作為咒術師，缺少知識的話，就缺少敬畏之心和識時務的果斷，以及準確找到解決辦法的智慧，雖然這些東西在長久的，數十次數百次的戰鬥裏同樣可以獲得並積累，但是——多的是人在第三次，第五次，第十次任務裏铩羽而歸（死無全屍）。
與咒靈（怪異）對抗的世界，就是如此無常。
——.……道理我都懂，但實在，太沉重了。
現在的禪院真希她們，倒是更願意上實習課了呢。
此時慢悠悠從遠處傳來逐漸接近的噠噠腳步聲在門口停下，緊接著教室門發出響動，來人拉開了門。
一早就來到教室裏坐著的三名學生聽到拉門聲後不由坐直了身子，等待來人出現。
但出現在他們麵前的，並不是五月七日咲良娜。
……
稍微鬆了下手指。
“喂喂——看到我就有這麽失落嗎？”
來人，他們的白毛班主任，五條悟咋舌道。
倒也不是，不如說稍微感覺輕鬆了一點，某種意義上，但緊接著升起的是對五條悟專項的高度警惕。一般這個時間點，沒有被通知去上實習課的他們，不是五月七日咲良娜給他們上理論課嗎？
說起來前日開始，好像確實就沒再見到咲良娜了？
“她今天不來上課啦，咦是我沒跟你們說嗎？”
……
沒說啊你這個不靠譜老師！
哦，那估計是我忘了，抱歉。
……
你到底還能忘掉些什麽啊！？上次也是這樣說「我忘記提醒了～」然後看他們在打完山男後，被山姥突襲追了半個大山。
五條悟舉起手以示歉意。
輕飄飄的一下子就被風吹走的那種微薄歉意。
不過，也是那次事件開始，他們更加努力聽課學習了，因為山男山姥多一起生活這個怪異知識點，咲良娜老師講解過.……隻是，關鍵時刻，她們沒人想起來了.……
“你們的咲良娜老師她出任務去了。”
咲良娜沒在學校裏，自然理論課就上不了了。都說了咒高的課程很彈性的，也不怪乎咲良娜逮到可以上理論課的機會就拚命給他們灌知識的那股勁頭。
雙手撐在講台上，偏了下頭的五條悟，表情中如果沒看錯的話，稍微有點「有驚喜（嚇）想賣弄」的意味在，雖然他那張被眼罩遮了大半的臉，究竟是怎麽看出這有點複雜的表情的，依舊是咒高的迷題之一。
總之——
他頓了一下，確保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後繼續說道:
“而我們接下來的實習課，是去支援她。”
？！
真的嗎？！！
肉眼可見的，講台下的三名高一生都明顯興奮了起來。
——能去支援那個老把他們當小孩子的五月七日老師？！
“是啊，想必得到你們的支援，任務會結束的更快的吧，咲良娜老師說不定會笑著感謝你們哦。”
五條悟笑著繼續補充（拱火）道。
——獲得感謝！！
（都要被忽悠瘸了）的學生們不由露出向往的神色。
“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吧。”
……
“回去。”
（音量擴大）
雙手叉腰，鼓著臉手裏還攥著屏幕剛還顯示通話中，現在已經暗下去的手機，氣鼓鼓看著他們，尤其是帶隊老師走在前麵的罪魁禍首的白毛的五月七日咲良娜老師，怎麽看也不像是歡迎的樣子啊？
頭發紮成團子和團子，不留一絲粘附出汗的後頸，身穿背心和防曬衫，以及牛仔藍長褲和帆布鞋的五月七日咲良娜，看起來十足十的夏天，說起來到現在咲良娜還時常會被人誤認為是年輕的大學生，而被懷疑業務能力，因此挺苦惱。
雖然另一方麵來說在潛入學校方麵的工作倒是很方便，因為裝作是大學實習老師或大學生很有說服力。
說到學校和學生群體，也是極容易出咒靈事件的場地及群體呢。這次任務牽涉的也盡是女子高中生們，數量還頗為可觀。
“都說了不準再以支援還是路過什麽的理由故意插手我的任務了聽不懂人話嗎你這個笨蛋！”
（.……再？）
咲良娜老師，看上去明顯是在生氣啊。
真的沒問題嗎？三隻的眼神裏不由都浮出這樣的字眼，望向他們的帶隊老師，隻見那剛才還信誓旦旦忽悠自己學生說咲良娜肯定很感激他們來關心幫忙的五條悟，此時正毫不怕死地指著咲良娜夏日清爽丸子頭在大笑。
“咦這是米奇妙妙頭的變異嗎，頭發居然紮了四個鼓欸哈哈是四個欸上下左右——咳，好吧，講正經的。”
見勢不妙立刻收，五條悟清了兩下嗓子，繼續說著:
“這次任務不是已經被確定為現象級事件了嗎——”
“知道你還帶學生們來！”
五條悟雙手一舉，示意咲良娜先別急著抓狂或者啥的，嘴巴則叭叭加快了語速。
發動說服技能。
“所謂現象級，這次錯過了下次可不一定那麽湊巧遇到，這不是可以讓學生們先實際見識見識，了解下這個現象級究竟是怎麽回事嘛。萬一之後他們做獨立任務的時候，正好巧遇到那種「在任務期間直線上升為現象級的事件」這種狗屎情況的話，生存率不是會更高嗎。畢竟對我們來說——”
五條悟嘴角上揚。
“經驗永遠是先機。”
……
動搖了，明顯咲良娜被說動了。
“.……”
而且，三個無師自通的學生也沒幹等著，而是正在用那種酷似幼貓的濕漉漉無辜眼神，充滿期待好奇的看著她，效果有點強。是誰？到底是誰泄露她不擅長對付這種類似由下往上望來的眼神的？？
（遠方的家入硝子:“阿嚏——”）
還有更大原因是，人都被帶來了一時半刻趕不走，放著不管又不可能，把這些一知半解的學生仔隨便放到發生現象級事件的場所附近……咲良娜光是自己的良心關就過不去了。
隻見她閉眼，咬了咬牙，撇頭對著禪院真希，狗卷棘以及胖達說道:
“.……你們過來下，我給你們講下這次任務的大概情況，同時強調一下現場三大原則。”
若沒理解錯，這是五月七日咲良娜同意了的意思，她是這次任務的總指揮，她的發話具有效力，以及責任。
被叫的三個學生的眼睛同時亮了。
“忌衝動，忌無章，忌恐散——”（異口同聲）
好吧，看來確實還是有認真聽課的。
……
又起霧了。
這次的事件並不是有多麽複雜，比起咲良娜以前接過的某些任務來說。
事件已經被取了名字，這是咒力進一步凝聚的特征之一。
也是正在成為現象級事件的證據。
在這個位於難澄市的多霧小鎮裏，天然就具備了吸引怪異的場的要素，更何況在這小鎮裏，尤其是女子中學生群體中所流行的一種占卜遊戲——在大霧的日子裏站在某個十字路口的拐角處，等待第一個路人經過時，向其發問，提問最近最想知道結果的問題，即是占卜，路人的答案就是問題所指向的未來的結果——玩遊戲的人是如此相信的。
簡直就是在怪異側樹立了個如天空塔那樣的靶子，還不斷往這個靶子上麵潑熒光色紅油漆，一切「剛好」的甚至可以錄進教科書作為經典案例分析。
然後，「十字路口的美少年」果然如召喚般出現在大眾麵前，並逐漸具有知名度，傳聞性。
美少年的美貌究竟有多甚呢，據描述——
黑衣的少年，眼白如霧，瘦削如影，是魔性的化身。
普通的路人是無論如何無法抵抗這股可怕的魔性的。
但美麗的東西，多半都是狠毒的毒物。
向其請求占卜，由其口說出的話，就達成契。
而那名徘徊十字路口的黑衣少年，對禁受不住其魔性向其發起占卜請求路人們，發出如詛咒般的詛咒答案。
那身姿，毫無疑問是咒靈。
那些獲得答案（詛咒）的路人，則在咒言覆蓋的未來裏身亡而化作徘徊路口的新咒靈，並形成了能聚集力量的場循環。
由此，事件升級為現象級的必備條件基本集齊。
不需三道手續，直接出動了五月七日咲良娜。
這也就是，咲良娜出現在此處的原因。
……
小鎮當然有可以住的酒店的，但咲良娜一行此時並沒有前去酒店，而是在小鎮裏進行探查，並等待黃昏的到來——那明顯是關鍵時間點，這次的事件比禪院真希她們以往接觸到的都不一樣，範圍居然是一個鎮，「帳」就算落下也毫無用處，裏頭全是小鎮居民。
“好啦，也用不著這麽擔心吧。”
站在樹蔭底下，拿著剛買的罐裝果汁在冰自己的臉的咲良娜，在聽到五條悟的話後睜開眼睛，那三個學生則在不遠處的另一棵樹蔭底下，他們接下來打算想辦法混進學校裏去，以及縣誌館，還有書店，福利院（的老人）。
按照咲良娜的經驗，涉及到當地風俗相關形成的怪異，往這些地方死命找肯定能找出相關信息，而往往這些就是怪異真貌的關鍵，隱藏著克除怪異信息。
不同的怪異有不同的處理方法，當然有一發轟掉幹淨便捷解決的，但也有更多是依附人類生存，夾絲縫縷絲絲纏繞拉扯不開在一起的，這種顯然就不能靠粗暴卻方便的手段解決了，還有那種特別隱蔽的，以及運作機製完全不同尋常。
不了解怪異的真身就貿然行動的話，被反噬或者造成鏈結反應直接導致事態高度惡化，都不是什麽少見的。
要麽要博學多識，要麽就仔細察探大膽驗證，以及兩相結合。
怪異的「形」「真」「理」。
畢竟怪異要是那麽好對付的話，那誰都可以做怪異專家啦。
“不是還有我嗎，我心中有數。”
五條笑嘻嘻的湊前，輕聲對她說道。
話是這麽說.……
但不想多就不是咲良娜的做風，如果單單隻有咲良娜一人的話，她還不會如此有壓力。
“話說你最近又沒睡好？”
五條悟歪了下頭，咲良娜一沒睡好眼圈就會很明顯，故才他盯著咲良娜的臉後的這一問。
“剛剛就想說了，眼圈很重哦。”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來，手指落到她的眼眶邊，指腹觸到溫熱脆弱的眼眶肌膚，在指腹低下細微抽動著，他變化了下手勢，雙手的大拇指貼近眼眶，在其下平行擦過，臉湊得更近了。
咲良娜不禁眯起眼，還真被五條悟的動作激起眼睛酸脹感的咲良娜忍不住抬手想去揉。
“別揉。”
不過被抓住手製止了這個動作。
同時，不遠處。
原本或站或坐的禪院真希、狗卷和胖達她們，在發現某些情況後，就不由慢慢的，無意識間停止了交談。
她們互看了一眼，狗卷看了眼胖達，胖達看禪院，禪院看狗卷。
狗卷再看禪院，胖達也看向禪院——然後，她們很有默契的，同時伸出手互相蓋住了對方的嘴巴，以不讓驚天動地從自己或對方嘴裏蹦出。
「是那個吧」
「是那個」
「絕對是那個」
……
——間幕1——
時間往回撥一些，撥到夜蛾正道剛掛了電話的那個時間點。在他掛斷電話前，電話那頭還傳來了五條悟那熟悉的聲音，混著一年生們的說話聲，以及咲良娜那明顯聲線拔高的一句「回去！」
放下電話，此時的夜蛾正道身形有些蕭瑟。
等咲良娜回來，估計又要被她數落了……
唉，他哪知道悟那個從來不省心的到底是哪裏來的消息源啊。
……
——間幕2——
所以可以親嗎？（湊）
不可以。
可我想親你誒，突然很想。
……
你一個大男人別成天蹭過來行不，很熱，而且你稍微想起些旁邊還有學生在這個事。
做人正經點好嗎。
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