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猿國之王
映紅夫人不絕口的道謝，請他在桑苧翁右首一席落坐，親自敬酒，頭目們把特備的素肴一碗碗的端上來。原來無住禪師雖然淨素，卻不戒酒，合掌當胸，不住念佛。羅幽蘭在當年群俠士破秘魔窟時，也和他有一麵之緣，此刻卻以晚輩之禮叩見了。大家讓了一陣，各自歸座。
無住禪師仔細打量了羅幽蘭幾眼，念了幾聲“阿彌陀佛”，向她道：“姑娘，你是有造化的人。令尊大人把姑娘經過已對我過了，菩薩保佑！姑娘，你從此魔難退淨，福運齊來。老僧聽得痛快極了。”罷，麵前一大杯酒，啯嘟幾聲便喝下去了。
羅幽蘭慌搶起一把酒壺，春風俏步的走下席來，替老和尚滿滿斟了一杯，竟也叫了一聲：“老前輩，輩借花獻佛。”
老和尚哈哈大笑，衝著李乘風點點頭，好像：“你子好福氣！”
酒過數巡，大家吃得差不多時，映紅夫人向李乘風、羅幽蘭問道：“兩位剛才到異龍湖畔遊覽，有人來報，是兩位和一藍色衣裙裝束的美貌女子，在象鼻衝嶺上交手。我聽得奇怪，我們藍獅城哪有這樣人物？忙派可靠的頭目，前去探個實在。恰好派去的人中有一個頭目，便是背著苟不才拚命逃出險地，半路碰到羅刹夫人，叫他捎回那封信來的人。他趕到嶺上偷瞧你們在一起談話，他遠遠認出藍裝女子便是羅刹夫人，立時騎馬趕來通報。我一發猜不透是怎麽一回事，正想自己趕去，恰巧令尊大人和老禪師一同駕臨，立時把這檔事向兩位老前輩請教。尊大人推測兩位和她談話，定與拙夫有關，去人驚動反而不妙。後來色漸晚，我不放心，才接連派人迎接。兩位怎樣會碰上她呢？”
李乘風、羅幽蘭早知她有這一問，在路上已經商量好，在未明真相以前，還是得含糊一點的好，免得三更時分羅刹夫人到來，別生枝節，反而貽誤大局。
此刻映紅夫人一問，李乘風便：“我們兩人渡過異龍湖走上象鼻衝，在一株大柏樹下突然碰見了她。起初不知她是羅刹夫人，她卻認識我們，而且自報名號。這人真是一個怪物，一見麵便要和我們比劃比劃。我和她一交手，對拆了幾招以後，她又突然停手，態度變得非常和平，是‘和兩位一點沒有過節，兩位為李守備的趕來，我看在兩位麵上，我們不妨先商量商量，商量不妥我們再用武力解決不遲’。我們不曉得她葫蘆裏賣什麽藥，一想先探一探她的意思也好，這樣我們便和她談李大人的事。還沒有淡出眉目來，頭目們便來報兩位老前輩到來。她便李家的事，明約地再談不遲。”
李乘風完，不等映紅夫人再問，立向桑苧翁問道：“羅刹夫人舉動奇特，武技也與眾不同。嶽父剛才無住禪師知她出身，究竟怎樣的來曆，可否請一？對於想法解救李大人，和怎樣對待羅刹夫人，也容易著手。”
李乘風這樣一問，話風立時移轉方向，合席的人都願意聽一聽羅刹夫人的來曆，都向上麵兩位老前輩討下落。
桑苧翁道：“你們知道現在出現的羅刹夫人是誰？起來和我還有淵源。當年我在羅刹峪的一段經過，大約在座的都已明白。當年羅刹峪隱居的老羅刹夫人一病不起。她女兒羅刹隻三四歲光景，從吃的是猿奶，平時總是那頭母猿抱著玩，背著走。那頭母猿雖然能解人意，總是獸類，早已把羅刹認作自己親生兒女。一半也是老羅刹夫人幾年病得不能起床，慣得那頭母猿和羅刹頃刻不離。
老羅刹夫人一死，平日供給驅使的幾頭巨猿沒有管頭，我和內子在羅刹峪內，在幾頭巨猿心中卻被當作客人一般。在老羅刹夫人死的一晚，那頭母猿背著羅刹，和另外幾頭公的巨猿竟是獸性發作，悄悄的走得不知去向。四五歲的羅刹也無法反抗，竟被幾頭巨猿帶著翻山越嶺，跑到不知何處去了。那幾頭巨猿為什麽要這樣跑掉？那時我當然無法推測。
直到昨無意中碰著這位無住禪師，講起現在出現的羅刹夫人的來曆，才明白了。”
這時無住禪師喝了不少酒，興致勃勃的笑道：“以後的事我來講罷。”
老和尚一麵喝酒一麵：“羅刹峪我沒有到過，但是我知道離羅刹峪不遠，有一處極險惡的山穀，因為從前人跡未到，無路可走，也沒有地名，卻有無數猩猿生長其間，那地方稱為‘猿國’恰當不過。
羅刹峪跑走的幾頭巨猿，原是猿國生長，偶然跑到羅刹峪去，被羅刹夫婦用幽冥教驅役獸類的法子，把跑去的幾頭巨猿馴服得不敢跑回猿國，願供驅使。老羅刹夫人一死，羅刹大王又沒有回去，那幾頭巨猿算脫離了樊籠，帶著羅刹跑回猿國去了。
羅刹跟著一群猩猿，在猿國住了四、五年，已長到八九歲，人卻變成猿猴差不多了。精赤著身子，遍身也長了一層茸茸的細毛，終年跟著猴子飛躍於林巔岩壁之間；平常人學不到的輕身功夫，她卻在然環境之中，很快的練到出神入化。而且一身鐵筋鋼骨，力大無窮，比一般猩猿還厲害，變成了猿國之王。
那時她已通曉猿語，對於父母的印象已模糊不清，腦子裏隻記著‘羅刹夫人’四個字。她在猿國裏唯一人言，便是‘羅刹夫人’四個字。一般猩猿學她的樣，怪聲怪氣的都朝她喊作‘羅刹夫人’，她自己也把‘羅刹夫人’四個字作為猿國之王的名號了。
世上的事，真是不可思議，隻有我佛才能算出前因後果。假使這位猿國之王長此下去，忘記自己是人，無憂無慮的老死猿國，也就沒有現在的羅刹夫人了。老爺偏要把她造成一個世上奇特的女子，而且是一個武技異眾、智慧無比、舉世無雙的女子。她偏有這樣巧遇，在這永久人跡不到的地方，竟被一位奇人發現，使她脫卻一身獸毛，把自己絕頂的武技、滿腹的才學，通通傾囊傳授；還帶著她雲遊各處，曆遍奇山名川，造成了現在的羅刹夫人。這隻可是老安排，我佛慈悲了。”
老和尚到這兒，停了一停，把映紅夫人斟上滿滿的一杯酒，又慢慢地喝了下去。
席上的人被老和尚得心癢難搔，急於想聽下文，頭一個羅幽蘭先忍不住，問道：“師伯，那位奇人，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