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送藥
“陛下……”
葉宗隹強撐著直起了身子，看著外頭的太陽，一時沒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隻覺得喉嚨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江源慌了神，立馬上前替他順著氣，葉宗隹的麵色又變得灰白了不少，此時這般處境，偌大的房間裏隻有一個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老奴不離不棄，葉宗隹心裏其實也不大好受。
他也沒有怨葉憧的想法，記得先帝垂死之際，病床前也是隻有一個老奴相伴，這麽想想就覺得諷刺的很。
他扯了一抹虛弱的微笑，喘氣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有些刺耳。
“江源。”
他輕輕的喚了一聲，江源哎了一聲，眼眶已經是紅了。
“到最後也就隻有你願意跟著我了。”
“陛下這是說的哪裏話。”江源低頭抹淚，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陛下隻管好好養病，等病好了，老奴還等著繼續伺候陛下幾十年呢。”
葉宗隹笑了笑，伴隨而來的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寧河避開所有的侍衛摸進養心殿的時候，看著毫無人氣的養心殿，心下一沉就直奔葉宗隹的房間而去。
在窗外看著江源在那裏跟生離死別一樣的痛哭時，他心頭一跳，想都沒有想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江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扭頭看來人是寧河時就鬆了一口氣，他擦掉了眼角的淚，扭頭看了一眼葉宗隹，發現他睡著了之後就將寧河帶去了別的房間。
“寧大人來是有什麽事嗎，還是太子殿下有了什麽意思？”
寧河聽著江源的稱呼眼神一滯，他看著那個已經四五十歲頭發有些花白了的男人，雖然不能算是男人，但是也是他悉心教導他長大。
在他心裏，已經是把他看成了父親。
“您……還是繼續叫我的名字吧。”
江源一愣，迅速低下頭去笑了笑，沒有說話，寧河隻感覺胸口悶悶的，他將手裏一直提著的布包遞給了他，“裏頭是藥，我已經找到了能夠緩解陛下病症的藥，陛下喝了藥會好受很多，我會努力，一定會找到根治這病的藥物來。”
說完見他沒接，寧河直接就將布包塞到了他懷裏然後轉身離開，江源回過神來的時候寧河離開很久了。
他顫抖著手將那個布包打開，裏頭是一貼一貼包好了的藥材，還附了一張紙，上頭詳細的寫了煎製的辦法。
看著看著他直覺眼眶一熱，眼淚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寧河回到東宮自己的住處的時候，心裏滿是複雜，他捧了一把雪往臉上撲，意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不一會就有小太監過來敲門，說是殿下找他，現在正在書房等他呢。他目光微變，應了一聲就往書房去了，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宮女太監，他皺了皺眉頭一語不發。
等到了書房的院外，本該在裏頭伺候的人全部都被趕了出來，裏頭還細細碎碎的傳來了一點動靜。
看著全部靠著牆低頭把自己當成透明人的小太監小宮女，他心頭一跳。
不一會裏頭就傳來了女人低低的哭聲，似乎一切都顯而易見了，他皺著眉頭走進了院子，在門外站定，伸手敲了敲門。
裏頭傳來了男人的低吼，“滾！”
寧河抿了抿唇，往後退了兩步，“殿下，是我。”
裏頭的動靜突然就沒了，然後就響起了一陣細碎的布帛摩擦的聲音，寧河低著頭，沒過一會房門都被打開了，一個女子捂著臉跑了出去，看穿著的衣裙，應該是後院的夫人。
“進來。”
葉憧喊了一聲，寧河低著頭往裏走，走了幾步他便停了抬頭看過去，葉憧沒有坐在書案後頭，隻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
空氣裏彌漫著歡愛過後的味道，寧河皺了皺眉頭什麽也沒說，不一會就有兩個小太監一溜煙的竄了進來將窗戶都打開，然後低著頭跑了出去。
葉憧的衣衫有些淩亂，甚至露出來的鎖骨上還有一兩點紅痕，他連喝了兩杯茶才將有些亂了的氣息調整回來，他手裏端著的是畫著海棠枝的茶碗，水青色做底，描了幾枝盛開的海棠，搭著葉憧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很是賞心悅目。
他抬眸看著皺著眉頭一語不發的寧河，“你知道本宮叫你來做什麽嗎？”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寧河搖了搖頭，葉憧笑了一聲，“父皇現在躺在養心殿裏半死不活的，他一死，江源那個老奴才肯定是要跟著陪葬的，你是不是現在還在以為有人給你撐腰呢？”
“屬下從未這麽以為過。”
良久，寧河才說了一句，葉憧眼神一滯，磨了磨後槽牙，“你還真是會明哲保身啊。”
“殿下謬讚了。”
這話說的葉憧隻覺一陣氣悶，他看著低頭不看他的寧河，想罵卻又不知道罵什麽好。
“滾下去。”
寧河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轉身就走，葉憧看著他的背影，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葉憧記得，他十歲的時候，父皇就將寧河賜給了他，說是做他的侍衛，可以隨時隨地保護他，那時的他雖然麵上應了，但是看著那個一直往江源身後躲的寧河心裏卻是十分不屑一顧的。
一個看起來膽子比純慧還小的人，怎麽可能保護的了他，若真的遇到危險了，別拖累他就好了。
後來寧河就住進了東宮，與他同吃同住，形影不離，他被他跟的煩了，就會隨便找個由頭罵他一頓然後想個懲罰把他支走。
每一次他都很配合，就算最後弄得渾身是傷也不見他叫過，慢慢的他也就接納了他。可是他的膽子依舊比純慧還小，隨便一嚇練就會紅，他就嘲笑他，不會武功膽子還小，就這樣還當侍衛呢，不如回家繡花準備出嫁好了。
也許是那天說的話太過分了，寧河第二天居然就沒有跟在他身後了，一開始他隻是覺得甩掉了一個包裹，心裏藏不住的竊喜，可是到了後麵就慢慢有點不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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