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苗疆來使
趙彥深揉著眉心,看起來有些疲累,他看了鄭國鬆一眼。
“鄭閣老擔憂國事,算不上叨擾。隻是今日怕是不能夠和鄭閣老議事了,苗疆來使,朕要去接待。”
鄭國鬆一聽到苗疆二字,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他看著趙彥深,嘴唇有些顫抖。
“陛下還在想著那事?”
他挑了挑眉,沒有說話,鄭國鬆急的往前走了一步,“陛下,那妖物碰不得啊!”
內機閣截獲苗疆密信的事被重重封鎖,知道的人並不多,所以其他人並不知道鄭國鬆在說些什麽,隻覺得鄭閣老今日看起來反常的很。
趙彥深輕輕嗬了一聲,他端坐在書案前看著鄭國鬆,“鄭閣老確定要在這麽多人麵前與朕討論這些有的沒的?若是耽誤了接待苗疆來使的時辰,鄭閣老擔待的起嗎?”
他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趙彥深幽深的眸子時所有的話都變成了,“是老臣糊塗了。”
趙彥深嗤了一聲便出了禦書房的門,大臣們也陸續離開,鄭國鬆佝僂著背看起來有些站不穩。有一位官員關切的上前扶了他一把問道:“閣老今日是怎麽了?所言所舉實在是反常的很,方才那般若是遇上陛下心情不順暢,完全可以治你一個大逆不道之罪。”
他笑了笑,隻是搖了搖頭,“今日之事的確是我老糊塗了。”
糊塗到居然以為憑自己幾句話就能讓自己的君王打消掉那個可怕的念頭。
九月末的正午還是有些熱的,太陽掛在頭頂上,沒有雲的遮擋讓人覺得曬得慌。
苗疆來人了,打著進貢的名頭送來了趙彥深一直想要的東西。為了避免重蹈覆轍,這次他們走的是陸路,日夜車馬勞頓讓他們都有些受不了了。
“北盛的陛下萬安。”
他們操著一口生硬的北盛話,趙彥深點了點頭,“也替朕向你們族長問聲好。”
“朕要的東西呢。”
唐紅光擯退了其餘的下人,接待用的大廳裏一下子就剩下了他們幾個人。為首的那個人笑了笑,“北盛的陛下為何如此心急?”
說著後頭就有人帶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出來,那小小的身影是個男孩子,表情有些呆滯,連路都走不穩。
“蠱種看起來並不是很適應北盛的生活啊。”
那人皺了皺眉頭說道,趙彥深聽著這話心裏就有些發慌,“那可還有用?”
“北盛的陛下放心,蠱種隻是一時不適應氣候,沒有什麽大事。”
“不知陛下想對什麽人種蠱?”
趙彥深眼神閃了閃,他身子往前傾了一些,“朕要你們將蠱種在白鴉身上。”
聽到白鴉這個名字,那些人頓了頓,麵容看起來有些扭曲,隨後就用苗疆的土話嘀嘀咕咕了起來,表情看起來也不怎麽好看。
趙彥深聽不懂這些土話,隻是那些人的表情帶給他的感覺並不好。
突然有人笑了一聲,他們的討論就此結束,為首的那個人別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白先生去過苗疆,所以我們並不能夠保證蠱蟲一定能夠種到他的身上,若是失敗了,陛下也要明白,原因不一定就是在我們這邊。”
一聽到白鴉去過苗疆,他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咬了咬牙,“好,但是你們一定要盡全力。”
“那是自然。”
說完那群苗疆人又用著苗疆土話說笑了起來,全然不顧還站在一旁的趙彥深,他看著那個有些呆滯的小男孩,藏在袖子裏的拳頭攥了攥。
院子外頭種著的花木都顯了敗相,白鴉正在院子裏描著丹青,福伯在一旁磨墨。
烏潯從旁邊的小門悄聲進了院子,伏在福伯耳邊說了什麽,福伯看了一眼正在專心描丹青的白鴉,隻是點了點頭。
烏潯低著頭離去,白鴉的一副丹青也就畫好了,畫紙上通紅一片,看不清到底是畫了什麽,他用一旁的濕帕子擦了擦手,轉身去拿了他的私印來。
章剛落下去,福伯斟酌了一下開口:“苗疆來使,宮裏那位親自接待的。”
“鄭閣老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表情不大好,聽說是起了爭執。”
白鴉嗯了一聲,手下卻有些不穩,蓋的印都有些花了,他看著那方鮮紅的印子,久久不語。
白羲,方方正正的小楷,可那兩字卻像是染了血一樣,他伸手去擦,可是印泥早已幹涸吃進了紙裏去。
他收回了手,也抹去了臉上那些多餘的失魂落魄,
“苗疆那邊讓誰來了?”
“探子不認得,隻記得明顯特征是左臉上有一道紅色的疤,很長,直接從嘴角拉到了耳朵。”
有風吹過來,吹的枯葉沙沙作響,白鴉扭頭進了屋去,“將那副丹青送去苗疆來使住的驛站。”
福伯應了聲是,便準備去將那副丹青收起來,待看清楚內容的時候還是不免手一抖。
畫紙上,在血泊中躺著一隻漆黑的烏鴉。一柄匕首貫穿全身,朱砂真的鮮豔如血一般,這樣一幅畫看了都讓人覺得後背發涼。
落章用的不是平日裏用的白家族長印,而是用了他的私章,白羲,那個十六年前就應該消失了的名字。
福伯扭頭去看那個早已進了屋的人,眼神不明,不過一會兒便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屋裏,他坐在桌旁,手指微曲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麵,屋裏除了他敲打桌麵的聲音再無其他,安靜的可怕。他低著頭神情看不大明朗,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
鄭國鬆回到家中後,表情看著並不是很好,鄭夫人見自己的夫君看起來一副擔憂的模樣,便煮了羹湯來奉上。
“老爺看起來不大好。”
鄭國鬆看著溫柔的妻子,眉頭也鬆開了些,“無礙,都是些朝堂中的瑣事。”
鄭夫人一聽是朝堂事便知不能插嘴了,她看著自己的丈夫,還是忍不住寬慰道:“老爺若是實在覺著沒有法子了,不如去求求白帝師。白帝師做了這十餘載的帝師,雖然已經深居簡出了,但所有朝堂事根據先皇旨意還是往白府裏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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